夜色沉沉,东京都郊外的一处老旧建筑群中,灯火稀少。
李铭压低帽檐,跟在小林健一身后,沿着狭窄的后巷悄然前行。
这里曾是旧日军情报部的一个分支机构,如今被一家民间档案机构接管,负责整理二战时期的军事外交文件。
“维修工人的证件我搞定了。”小林低声说,“但只能混进去三十分钟,超过这个时间会被系统标记。”
李铭点头,心中却始终悬着那句“若我未归,请将魂带回家”。
他握紧背包中的残镜,它似乎对即将揭开的真相产生了某种感应,微微发热。
档案馆入口处灯光昏黄,几名工作人员正在交接班,守卫懒散地打着哈欠。
小林递上伪造的身份证明,对方扫了一眼便放行。
两人迅速进入馆内,穿过一排排堆积如山的纸质卷宗,首奔目标区域。
“T系列应该在这边。”小林指向左侧走廊尽头的金属门,“战时外交文件区,很多都没来得及扫描录入。”
李铭心跳加快,推开沉重的铁门,一股陈年纸张与潮湿空气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在昏暗的灯光下快速翻找,终于在一堆编号混乱的档案中发现了那份编号为“T-075-EX”的卷宗。
翻开第一页,他的呼吸猛然停滞——
特别任务组机密行动报告(1945年8月)
文档详细记录了抗战后期,由军统与盟军联合组建的秘密行动小组——“特别任务组”的成立背景、成员名单及任务执行情况。
他们以心理战和渗透敌方高层为核心任务,成员多为精通外语、擅长伪装与心理分析的年轻军官。
李铭的手指缓缓滑过名单,突然停住。
姓名:陈三
职务:联络官兼战场记忆记录员
任务代号:东京湾行动
状态:失踪
备注:东京湾任务失败,无归档资料,唯一遗物为半面青铜镜
他猛地合上卷宗,心脏剧烈跳动。
陈三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这场秘密行动中的一员!
而那个“战场记忆记录员”头衔……难道,铜镜本身就是一个信息载体?
他赶紧掏出复印机,开始快速复印关键页码,手心渗出冷汗。
时间不多了。
忽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低声交谈,隐约能听见日语口音。
小林脸色一变,立刻走到门口贴耳倾听。
“有人来了!”他压低声音道,“可能是安保人员例行检查。”
李铭飞快地将复印件塞进背包,再将卷宗恢复原位。
他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布局,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迅速走向侧窗。
窗外是一条窄巷,对面有未完工的施工脚手架延伸至二楼。
他毫不犹豫地翻出窗户,借助脚手架敏捷地跃下地面,动作干脆利落。
身后的小林紧随其后,两人一路疾行,绕过街角,消失在夜幕之中。
当他们喘着气靠在一处路灯下时,李铭回头望向档案馆方向,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周怀瑾站在不远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像是早己预料到这一切的发生。
“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小林皱眉。
“我只是想确保你们拿到想要的东西。”周怀瑾轻声道,目光落在李铭背着的包上,“不过,有些东西,你还没看到。”
他说完,转身离开,背影隐入夜色。
李铭心头一紧,握紧背包带,沉默片刻后才低声对小林说:“我们走吧。”
一辆黑色轿车己经在街角等候,车窗半开,露出司机的脸——正是沈九爷手下小七。
他摇下车窗,朝两人比了个手势。
“上车。”他说。
李铭拉开车门坐进后座,小林随后钻进来,车轮碾过湿漉漉的路面,迅速驶离现场。
车内气氛凝重,只有雨刷器划过玻璃的声音。
李铭打开背包,从夹层中抽出那份复印的卷宗,借着车内微弱的光线再次翻阅。
当他翻到某一页时,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张手写笔记,夹在正式报告之间,字迹潦草却带着一种紧迫感:
> “若你读到这段话,请记住:我不是失败者。我在东京湾留下了镜子,也留下了灵魂。若我未归,请将魂带回家。”
李铭怔住了。
这是陈三的笔迹吗?还是某个知道真相的人留下的线索?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铜镜,镜面依旧幽暗,却仿佛映照出了另一个时空的轮廓。
车子驶向港口方向,风声呼啸,夜色愈深。
而在他内心深处,一个更大的谜团,正逐渐浮出水面。
车子疾驰在东京湾沿岸的夜路上,车窗外的霓虹灯光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斑驳。
车内沉寂无声,唯有发动机低鸣与雨刷器单调的节奏交织。
李铭低头翻开卷宗复印件,手电筒微弱的光束映照在泛黄的纸页上。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页边缘微微焦黑的手写笔记,字迹潦糙却力透纸背:
> “陈三最后留言:‘铜镜非信物,乃魂之寄,若有识我者,愿其代我见证胜利。’”
他怔住了,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手指无意识地着纸面,脑海中迅速回溯起那些曾经被自己忽略的细节——爷爷讲过的故事里总有一句:“那半面镜子,是我兄弟留给我的。”当时他只当是战友之间的情谊象征,如今看来,那不是纪念,而是一份托付,一种延续。
“魂之寄……”他喃喃自语,胸口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击中,一股沉重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缓缓从背包夹层取出铜镜残片,月光透过车窗洒落,在镜面上映出一层淡淡的银辉。
指尖触碰镜面的一瞬,一股温热顺着掌心蔓延至全身。
他猛然闭上双眼,意识仿佛被拉入某个遥远又熟悉的时空。
画面浮现。
昏暗的房间里,一盏煤油灯摇曳不定,陈三身穿军统制服,神情凝重地站在桌前。
他面前是一份盖有盟军印章的文件,纸上墨迹未干。
他低声说道:
> “若镜传至后世,望彼知我未尽之责。”
话音落下,画面戛然而止,仿佛被人从中切断。
与此同时,铜镜背面的刻痕悄然变化,原本模糊不清的纹路渐渐清晰,最终化作一行苍劲有力的中文:
> “魂归故里,愿君代我。”
李铭猛地睁开眼,额角渗出冷汗,呼吸急促。
他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铜镜,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它。
这不是一件战争遗物,也不是简单的家族信物,它是记忆的容器,是精神的寄托,是一个人用生命雕刻的历史证言。
车内依旧寂静,小林在一旁默默注视着他,没有说话。
两人谁都没有察觉,车尾后方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始终不紧不慢地尾随着他们,距离不远不近,像幽灵般贴着夜色前行。
周怀瑾坐在副驾驶座上,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手中握着一部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一段刚刚截取到的画面:李铭翻阅卷宗、查看铜镜、神色剧变……
“你终于看见了,对吧?”他轻声呢喃,“但你还远远没看到全部。”
车子驶入横滨港区附近的一条偏僻街道,拐进一座老旧仓库改装的临时据点。
车门打开,冷风裹挟着海腥味扑面而来。
李铭抱紧铜镜,缓步走入屋内。
他将铜镜轻轻放在桌上,借着台灯的光线细细端详。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这不仅仅是一件纪念品,而是某种“精神传承”的载体。
一个时代的重量,正在他手中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