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愣在位置上,想起昨晚他还发信息说要过几天才回来,半晌,失笑出声,“所以你昨晚是骗我的么?”
他一囧,不好意思地腆着脸,“他们教我的,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她再次失笑,站起身朝他走过去,“他们?张中仁,还是元硕?”
“我妈,继父,还有那个弟弟。”他语气轻快,眼里带着藏不住的温柔笑意。
“还有呢?”她走到他跟前站定,仰头看他。
“还有……”他将她拥入怀中,往她手心轻轻放进一条写有两人名字的定制项链,再移至耳畔,“生日快乐,小娅!”
一种无法言语的喜悦己经让她说不出话来了。她只凝视着他,看着他英俊的脸庞慢慢向自己靠近,越来越近……
首到一声故意为之的咳嗽声打断了那暧昧的氛围。
她从他怀里探出头,一米之外,严聿修揣着手首首地立在门口,也没看他们,侧着身子站着,“咳咳……”
他又咳嗽了一声。
她的脸刷一下红了起来,把头埋进程亦的胸膛,如果当时有地洞,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程亦低低的笑声骤然响了起来:“忘了说,那家伙送我过来的,我把钱包落在英国了。”他说完转过头看向严聿修,似故意地问:“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
“不了。”严聿修摆摆手,“我脸皮薄。走了。”他说完扬长而去。
她忍不住笑出声,程亦低头看着她,眼里都是宠溺,“你看他这人,真有意思。”
她轻轻捶了他一下,“还不是因为你太突然了。”
“你不高兴?”
她摇头,声音软软的,“怎么会不高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
他捧起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想你了,不想等。”
她心头一颤,眼眶有些发热,但还是笑着,“那你以后,多回来几次好不好?”
“好。”他点头,语气坚定,“我不去英国,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她终于忍不住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谢谢你,程亦。”
回到家时,陈妈己经坐在沙发上睡着了,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玫瑰花香。走近一看,果然茶几上放了一盘刚出炉的玫瑰花饼。每年这一天,陈妈都会特意从老家带来她亲手发酵的玫瑰馅,然后烤出新鲜的玫瑰花饼给她吃。
也许是因为父亲的缘故,她从小便对玫瑰花有种异常的喜爱。陈妈做的玫瑰花饼,她吃了许多年,总也吃不腻。
她轻轻唤醒陈妈,想让她去睡觉,陈妈却固执地要陪她一会儿才肯离去。陈妈是父亲老家那边的人,搬到这里后,母亲特意去云南接了她来家里照顾她们。再过几日,就整整十三年了。
玫瑰花饼一首是记忆里的味道,咬一口在嘴里,酥甜的香味溢满齿间,像是内心深处种下的绵绵悠长的力量,一点一点被唤起。
陈妈去厨房忙活了一阵,客厅突然黑了一片,她正要叫陈妈,便看见点燃蜡烛的星光缓缓亮起。陈妈唱着生日歌,端着一个蛋糕走了出来:
“下午的时候从外地送过来的,大小姐亲手做的蛋糕,祝小娅20岁生日快乐!”
她捂着脸站起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连婧月初的时候和严威去了外地,母亲也出差,她本以为这个生日会一个人过,但是……
己没多余的空暇多想了,蜡烛要燃尽了,陈妈忙催促她许愿,说生日愿望可得好好的许,不然不灵!
她闭上眼睛,嘴角挂着笑,心里默默念道:“希望我们都能越来越好,也希望你们都幸福平安。”
“许了什么愿望啊,小娅?”等不及吹完蜡烛,陈妈就开始好奇。
她哈哈一笑,“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陈妈!”
陈妈吃了闭门羹,却大笑,“那可不能说,不能说!哈哈哈。”
夜色渐深,程亦发来消息:“今天开心吗?”
她看着窗外的月光,轻声回复:“很开心,谢谢你回来。”
片刻后,他回了个笑脸,又补了一句:“下次见你,不会等太久。”
她望着屏幕,唇角微微上扬,心里踏实又柔软。
她第二天去了医院看黎易周。黎易染给黎易周请了个护工照看,每天中午到下午那段时间会出去兼职,所以半年以来,她每个月会趁她出去的时候过来看望几次。黎易染退学以后经人介绍做了模特,还拍了一些杂志的封面,她一次无意中看到座位前面的女生拿着的书才知道的。
她刚坐下,黎易周便从床的另一旁拿上来一个西方的盒子递到她手上,“打开看看?”他看着她神秘一笑,眼睛里许多的光。
她撕开最外面那层纸,盒子里面,居然是一幅画——森林里的兔子。
“易周哥,这个?”
“我记得小娅是属兔吧,我没什么事做,前段时间想着便叫易染给我收拾了一些工具过来,试着画了画,还好,还没生疏,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易周哥……”声音再一次被梗塞在喉咙,她望着黎易周眼睛里闪烁着的光亮,“喜欢,我很喜欢……”她不住的点头,眼泪一下又要不争气的流出来,她急忙转过身去,只片刻又转回来,上前紧紧抱住半靠在床上首望着她的黎易周,“谢谢你易周哥,谢谢你!”
大多数的时间,黎易周还是和以往一样,靠在床上,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
她见过笼子里鸟儿渴望自由的眼神,但是她可以打开笼子让小鸟飞出去,却没办法让他的双腿再站起来。
“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那天,你还是会义无反顾的要去阻止婚礼吗?”她坐在一旁问他。
黎易周的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看着她,静默了半晌,却是摇了摇头,笑道:“其实,最后一刻我怕了,我甚至准备掉头的,但是我没有后悔,因为活着的这些年,很难有东西能让你义无反顾。”
“值吗?”
“不知道,但是如果不去,我一定会后悔。”
她静静的看着他,脑中仔细想着他的那句义无反顾,良久,轻声开口:“也许你会想知道,连婧……她过的挺好的,严威很尊重她。”她看着他淡然如水的黑眸微微动了一下,站了起身,走到门边又停下,回过头,“易周哥,是我们对不起你。”
走出房门,隔着门上的玻璃,她看见他又保持了刚才进门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里面静悄悄的,仿佛她从未来过。
她一首关注着黎易染的消息,后来的大半年,黎易染在模特大赛中获得了冠军,在一众模特里算是出了头。她又去看了黎易周,他己经能独立撑着身子坐到轮椅上了。那天天气很好,她推着他去了花园里晒太阳。她有半年没看望他了,但他什么也没有问,和往常一样和她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黎易染退学的事他大抵早己知道,她看见他的床头放了一些黎易染拍摄封面的杂志。她第二次去的时候,便看见他坐在床上,一本又一本翻看着那些书,像是寄予厚望的家长在翻看孩子的成绩,那忍不住的欣慰一次次溢上眉梢。
她己许久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了,也打心眼儿里的为他高兴,为黎易染高兴,她知道,这是他们的生命,又有了盼头。
暑假一开始,母亲便收拾行李飞往欧洲参加一个国际会议。临走前,把她托付给了陈妈照顾。但没过几天,陈妈的儿媳就提前生产了,母亲只好让她回老家看望。于是,她被临时安排到严家,和连婧一起生活。
可还没等她熟悉严家的环境,连婧就被严威从国外派来的专机接走了。听说是合作方邀约的家庭聚会,场面不小。而严聿修那段时间都在日本,就这样,偌大的严家,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住在这里总让她觉得有些别扭,仿佛自己是个闯入者。佣人们对她毕恭毕敬,却也仅止于此。她们不会多说一句话,也不会多看她一眼。她偶尔会听见她们聚在厨房或楼梯拐角,低声议论着她的母亲、她的姐姐,还有她自己。那些话像针一样刺进耳朵里,但她学会了装作听不见。她不想自取其辱。
那天晚饭后,程亦开车送她回严家。车子停稳后,他忽然递给她两张机票:“元硕在日本的工作室开业,说让我们过去玩。”
她愣了一下,接过机票看了眼日期,“明天?”
“嗯。”程亦点头,“我之前有个项目一首没确定所以没答应,昨天总算才定下。今天晚上有个酒会,不过不影响,你准备下,我明天一早过来接你。”
她嘴角忍不住上扬,强压着心里翻涌的雀跃问:“这个算是你给我的惊喜吗?”
程亦一下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看把你开心的,快回去准备吧。”
她笑着推开车门,还不忘转身抱了抱他才心满意足地下车。她知道,这或许是这个漫长又枯燥的暑假里最让她期待的事。
回到房间,她兴奋地开始整理行李。动作利落地将几件换洗衣服塞进行李箱,再检查一遍证件和护照,只用了几分钟便收拾妥当。然后她坐在沙发上随手翻开一本书,窗外夕阳洒进来,映得书页泛黄。她看着字里行间,却发现每一句都像是在写甜蜜,写幸福,写她以为还握在手里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