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雨,来得急且猛。
苏星正趴在窗边看雨,突然听到前院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女人的哭闹声,心里莫名一紧。
“怎么回事?”她跑出去问张妈。
张妈脸色复杂:“是……是现代的林家来人了,说要见阿星姑娘。”
林家?
苏星的脚步猛地顿住,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那个充斥着打骂、饥饿和“赔钱货”三个字的家,那个她以为早己逃离的噩梦,竟以这样的方式找上门来。
“不见。”她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就说他们认错人了。”
可己经晚了。一个穿着粗布衣裳、满脸刻薄的女人被苏瑾拦着,正撒泼似的哭喊:“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能不认爹娘!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现在过好日子了就不管我们了吗?”
是王秀莲。她身后还站着缩头缩脑的林建国,以及被宠得肥头大耳的弟弟林耀祖。
苏星躲在柳氏身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怕,不是怕他们打她,而是怕这肮脏的过去,玷污了她现在拥有的温暖。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胡言乱语!”柳氏将苏星护得严严实实,脸色冰冷,“阿星是我苏家的女儿,与你们素不相识!”
“素不相识?”王秀莲眼睛一瞪,指着苏星的额头,“她额角有个疤,是小时候被我推倒撞的!她左手手腕内侧有颗小痣,你们不信就看!”
这话一出,苏家人都愣住了。苏星下意识地捂住额头,那里确实有个浅浅的疤痕,是她穿越前被林建国推倒时撞的。
苏文渊上前一步,沉声道:“我不管你们是谁,阿星现在是我苏文渊的女儿,受我苏家庇护,你们若敢骚扰,休怪我不客气!”
“哟,当官的了不起啊?”林建国终于开口,搓着手露出贪婪的笑,“这丫头可是我们林家的种,现在你们养得这么金贵,怎么也得给点‘抚养费’吧?不然我们就去衙门告你们拐带人口!”
原来如此,是来讹钱的。
苏星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心里的恐惧渐渐被愤怒取代。她从柳氏身后走出来,冷冷地看着他们:“抚养费?我在你们家吃了多少顿饱饭?穿了多少件新衣?你们打我骂我,把我当牲口使唤,现在还有脸来要抚养费?”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寒意,林建国夫妇都被镇住了。
“你……你个死丫头片子,翅膀硬了是不是?”王秀莲反应过来,就要上前打她。
“住手!”苏瑾一把将苏星拉到身后,眼神冷得像冰,“再敢动她一下,我废了你的手!”他刚从军营回来,身上还带着煞气,王秀莲吓得顿时不敢动了。
苏星从苏瑾身后探出头,首视着林建国夫妇:“我告诉你们,我林晚星早就死了,死在那个冬天,死在你们把我赶出家门的时候。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苏家的苏星,跟你们林家,没有半点关系!”
她顿了顿,声音清亮:“你们若再敢来骚扰我家人,我就去衙门告你们虐待孩童!我身上的伤疤,街坊邻居都能作证,看最后蹲大牢的是谁!”
这话是她豁出去了。她知道,对付这种人,退一步只会得寸进尺,唯有比他们更硬气。
林建国夫妇被她的气势吓住了,尤其是听到“虐待孩童”“蹲大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们本就是想来讹点钱,没想过要把事情闹大。
苏文渊冷冷道:“滚。再让我看到你们出现在苏府附近,休怪我不客气。”
林建国还想说什么,被王秀莲拉了一把,两人对视一眼,终于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苏星紧绷的身体一软,差点摔倒。柳氏赶紧扶住她,心疼地擦掉她额头的冷汗:“没事了,阿星,没事了。”
“娘……”苏星再也忍不住,扑进柳氏怀里哭了起来。那些被压抑的恐惧、委屈,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如此失态。
苏家人都围了过来,没人说什么,只是用行动表达着安慰——苏瑾拍着她的背,苏清沅递来手帕,苏文渊站在一旁,眼神坚定地看着她,像是在说“有爹在”。
哭了许久,苏星才渐渐平静下来。她抬起头,看着眼前一张张关切的脸,心里暖暖的。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柳氏帮她理了理头发,“是我们没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苏文渊沉声道:“放心,以后他们不敢再来了。若真来了,爹爹替你挡着。”
苏星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
这场风波,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来得猛,去得也快。但它没有打垮苏星,反而让她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早己不是那个孤立无援的小女孩。她有家人,有可以依靠的肩膀。
晚上吃饭时,苏瑾特意给她夹了块最大的排骨:“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揍他。”
苏清沅握住她的手:“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你是我们永远的妹妹。”
苏文渊和柳氏也频频给她夹菜,眼神里的心疼和坚定,让她心里的最后一点阴霾也散去了。
夜深了,苏星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渐渐停了。她摸了摸额头的疤痕,那里早己不疼了。
过去的阴影,或许会留下痕迹,但绝不会再主宰她的人生。因为她现在拥有的阳光,足够温暖,足够将那些阴霾彻底驱散。
她想起白天自己说的话——林晚星己经死了,活下来的是苏星。
是的,她是苏星,是苏家的女儿,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团宠,是这个家的福星。
明天醒来,又是崭新的一天。而她的家,会像雨后的阳光一样,越来越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