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风裹着细雪钻进教室窗户,林清绾望着课桌上的运动会报名表,指尖无意识地着"1500米"那栏的签名。报名表右下角还留着谢临川用铅笔随手画的歪歪扭扭的笑脸,像一道讽刺的裂痕。
"清绾,"苏晴把热可可放在她手边,"你真的要报1500米?"
林清绾点点头,目光落在教室后排——谢临川正靠在窗边转笔,阳光透过他指间的缝隙在桌面投下细碎的光斑。他今天没穿校服外套,单薄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锁骨处隐约可见一道浅浅的疤痕。
"听说程野昨天训练时摔倒了。"苏晴压低声音,"膝盖擦破一大片,现在还在医务室......"
林清绾猛地抬头,脑海中闪过昨天傍晚在天台看见的情景——程野独自坐在看台上,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医院检查单,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下午的体育课上,林清绾站在起跑线前做热身运动。远处医务室的窗户半开着,她看见程野一瘸一拐地走出来,校服裤腿上还沾着碘伏的棕色痕迹。
"喂!"程野突然朝她喊道,"别逞强啊!"
林清绾没回头,继续调整着呼吸节奏。她的余光瞥见谢临川站在操场边的梧桐树下,手里把玩着一枚银色打火机,在阴沉的天色下闪着冷冽的光。
"各就位——"
发令枪响的瞬间,林清绾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寒风刺痛她的脸颊,肺部像被火烧一样灼热。跑到第二圈时,她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程野不知何时己经追了上来。
"你疯了吗?"程野喘着粗气跑到她身旁,"医生说过你要静养......"
"闭嘴。"林清绾咬牙道,"这是我的事。"
就在这时,她感觉脚下一绊——不知是谁在跑道上扔了一只运动鞋。林清绾重重摔在地上,膝盖传来尖锐的疼痛。
观众席一片哗然。
"清绾!"苏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林清绾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右腿己经使不上力气。就在这时,一双黑色的运动鞋停在她面前。
"需要帮忙吗?"谢临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挂着那抹熟悉的似笑非笑。
林清绾抬头,看见他手中把玩的打火机突然弹开,幽蓝的火苗在阴沉的天空下跳动。
"不用。"她咬牙推开他的手,试图自己站起来。
谢临川没再坚持,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扔给她:"止痛药。"
林清绾接住糖,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听见裁判宣布比赛取消的声音。她抬头望去,看见程野正和裁判争论着什么,而谢临川己经转身离开,黑色校服外套在风中飘扬。
回到教室时,天己经黑了。林清绾推开后门,看见谢临川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台灯的光线将他影子拉得很长。听见动静,他头也不抬:"迟到二十三分钟。"
"你怎么知道......"
"计时器。"他指了指手机屏幕,"从你摔倒到现在,刚好二十三分钟。"
林清绾走到自己座位旁,发现书包里多了一瓶红花油。瓶身上贴着一张便签,字迹凌厉如刀刻:"别逞强。"
"这是......"
"谢礼。"谢临川合上书本,"毕竟你摔得那么惨,我看着都疼。"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林清绾拧开红花油的瓶盖,清凉的药香在教室里弥漫开来。她忽然想起运动会报名表上谢临川的名字——他报名的项目是1500米,和她一样。
"你为什么也要报1500米?"她忍不住问。
谢临川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在台灯下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因为......"他顿了顿,"某些人需要被超越。"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精准地刺进林清绾心里。她想起今天摔倒时看见的情景——谢临川站在跑道边,手中把玩的打火机映出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那不是偶然。
他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