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烬:权臣的赎罪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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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凯旋与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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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山河烬:权臣的赎罪书
作者:
未夜青岚入
本章字数:
3338
更新时间:
2025-07-06

数月鏖战,北狄王庭终于低下了桀骜的头颅,遣使携降表求和。萧景珩以无可争议的胜利者姿态,押解着俘虏的狄酋贵族、缴获的旌旗战鼓,率领着浴血归来的大军,踏上了班师回朝的路途。

京城沸腾了!

大军抵达之日,万人空巷,盛况空前。朱雀大街两侧,人潮如海,摩肩接踵。百姓们箪食壶浆,欢呼声震耳欲聋,鲜花与彩绸如同雨点般抛向凯旋的将士。“镇北侯威武!”“大帅万胜!”的呼喊声浪,几乎要掀翻九重宫阙的琉璃瓦。阳光洒在将士们染满风霜与未干血痕的铠甲上,折射出铁血的光辉。

萧景珩高踞于通体乌黑的战马之上,一身玄甲依旧布满刀凿斧刻般的痕迹,凝结着北境的风沙与敌人的血污。他面容冷峻如冰封的朔风关,并无多少胜利的骄矜,深邃的目光扫过狂热的人群,带着审视与不易察觉的疲惫。最终,那锐利的视线穿透欢呼的海洋,稳稳地定格在巍峨城门之下,那道身着素雅宫装、于喧嚣中静静伫立的倩影之上——沈知微。

西目相接,时空仿佛凝固。无需言语,千般担忧、万缕思念、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此刻喷涌的喜悦,都在她那双清澈却盛满复杂情绪的眼眸中流转、沉淀。他看到了她微微泛红的眼眶,紧抿却又努力想向上弯起的唇角,以及那强作镇定下微微颤抖的指尖。

盛大的凯旋仪式后,是宫中奢华的庆功宴。琼浆玉液,珍馐美馔,丝竹管弦,歌舞升平。赵珩高踞于龙椅之上,脸上堆砌着帝王应有的嘉许笑容,声音洪亮地宣读着对萧景珩及一众有功将领的封赏:爵位擢升,金银如山,珍宝无数。席间觥筹交错,颂圣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在这片浮华的喧嚣之下,沈知微端坐席间,心却如坠冰窟。她敏锐地捕捉到,在赵珩举杯向萧景珩示意时,那看似和煦的笑容背后,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是浓得化不开的阴鸷与一抹冰冷的杀机!那眼神,如同毒蛇在阴影中窥伺猎物,令人遍体生寒。功高震主,赏无可赏,便是祸患之始。这亘古不变的帝王心术,如同沉重的阴影,瞬间笼罩了这场盛宴。

宫宴的余温尚未散尽,赵珩“厚重”的“恩赏”便如同跗骨之蛆,接踵而至:

赐府邸: 一座位于京郊栖霞山、依山傍水、亭台楼阁极尽奢华的巨大庄园。名为“赐功臣休养生息”,实则地处偏僻,远离权力核心的宣政殿与六部官署,形同隔离。

赐美人:整整十二名姿容绝色、能歌善舞的妙龄女子。名义上是“服侍侯爷起居”,实则个个眼线密布,一举一动皆在监视之中。她们袅袅娜娜地被送入镇北侯府,带来一阵浓郁的脂粉香气,也带来了无形的枷锁。

索兵权: 在私下“关切”的召见中,赵珩拍着萧景珩的肩膀,语重心长:“爱卿为国征战,劳苦功高,朕心甚怜。如今天下初定,西海升平,爱卿也该卸下重担,好好享享清福了。北疆苦寒之地,自有年轻力壮、锐意进取的将领去历练。爱卿以为……何时将兵符移交兵部,最为妥当?” 这番话,名为“体恤功臣,共享太平”,实为赤裸裸地暗示交出兵权,彻底架空。

面对这糖衣包裹的毒药,萧景珩神色平静,应对从容:

对奢华的栖霞别苑,他欣然“谢恩”,表示“陛下厚爱,臣感激涕零”。

对那十二位美人,他照单全收,只吩咐管家“妥善安置”,再无多言,视若无物。

唯独对于交出兵符的暗示,他微微躬身,态度恭谨却寸步不让:“陛恤,臣铭感五内。然北狄虽败,其狼子野心未泯,边关烽燧仍需老成持重之将镇守,方可保万全。且新将熟悉军务、整饬边防,非一日之功。若仓促交接,恐生疏漏,反予狄虏可乘之机。臣斗胆恳请陛下宽限时日,容臣妥善安排得力干将,逐步接手防务,必保北境固若金汤。”

这番滴水不漏的陈词,有理有据,既强调了边关仍需宿将坐镇的现实,又表明了自己并非恋栈兵权,只是为国事计需稳妥交接。赵珩精心准备的软刀子,被萧景珩以“国事为重”的盾牌,硬生生挡了回去。

赵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眼底的阴霾几乎要凝结成冰。他碰了个结结实实的软钉子!一股被忤逆的怒火和更深的忌惮在胸中翻腾。他看着眼前这位功勋盖世、深得民心、如今又手握重兵、软硬不吃的臣子,只觉得如芒在背,寝食难安。

君臣之间那道因猜忌而生的裂痕,经此一事,己不再是缝隙,而是化作了一道深不见底、寒冰刺骨的鸿沟,横亘在龙椅与丹墀之间,再难弥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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