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冲送完周先玲回宿舍那晚，走在回集体宿舍的路上，心里还美着呢。他一边走一边摸口袋里的蓝色发夹——那是他吃饭时偷偷从自己包里掏出来准备送她的，结果没敢拿出来。
“哎哟，这日子过得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自言自语地笑了笑，脚下一滑，差点踩到一只猫。那只猫倒也不怕他，反而蹲在路边看着他，眼神像是在说：“你小子今晚挺高兴啊？”
“是挺高兴。”刘冲拍拍裤子，“我请她吃饭了，虽然她说只是一顿饭，但我感觉……嗯，有点希望。”
猫没搭理他，甩甩尾巴走了。刘冲继续往前走，边走边想：以后得更努力点，不光是为了工作，也为了能和她多坐几顿饭。
可他不知道的是，第二天一早，整个厂区都像被雷劈了一样，炸开了锅。
事情起因是行政部门口的公告栏。原本那个地方就是个冷门角落，平时除了贴些调休通知、生日贺词之外，基本没人关注。但今天不一样，一大早就围了好几个人，脑袋挤脑袋地凑在那儿看，还有人小声嘀咕：
“裁员名单要出来了？”
“听说这次裁一半！”
“真的假的？谁传出来的？”
刘冲本来是去送早班交接记录的，走到半路听见这些话，心里咯噔一下。他加快脚步往公告栏那边赶，结果还没靠近就被保安队长拦下了。
“刘冲，你跑这么快干嘛？”队长问他。
“我想看看公告。”
“别看了。”队长摆摆手，“等正式通知下来再说，现在全是谣言。”
“那……到底有没有裁员的事儿？”
队长没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干活去吧，最近风声紧，多做事少说话。”
这话听得刘冲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回到值班室，正巧碰上周先玲来换岗。她一看见他就问：“你知道裁员的事了吗？”
“刚听说。”刘冲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路过行政部，看到他们在打印文件，标题写着‘人员优化方案’。”她压低声音，“我看了一眼，上面有E组的名字。”
刘冲一听，脸色立马变了。他就是E组巡逻队的。
“你也在E组？”周先玲问。
“对。”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周先玲先开口：“咱们得想办法确认一下具体情况。”
“我也这么想。”刘冲点头，“不过我们都没权限进办公区，怎么查？”
“我去试试。”周先玲说，“我有个朋友在行政部实习，可以帮忙打听点消息。”
“那你小心点，别让人抓到把柄。”
“你也是，别太张扬，先稳住岗位。”
就这样，两人各自散开，开始行动。
刘冲这边，趁着中午给办公室送水的机会，故意放慢动作，装作整理水桶的样子，偷偷瞄了一眼公告栏。果然，上面贴着一张纸，写的是“关于近期组织架构调整的通知”，但字迹己经被水渍晕染，看不清具体内容。
他赶紧掏出手机拍照，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回去后放大照片一看，隐约能看到几个关键词：“E组”、“下周三前完成交接”。
“完了。”刘冲心想，“看来真要裁掉一部分人。”
另一边，周先玲也没闲着。她借着帮同事整理资料的机会，溜进了行政部办公室。她翻找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发现一个夹在中间的草稿，上面写着“第一批裁员名单（初稿）”，里面赫然有刘冲的名字！
她心跳加速，赶紧用手指轻轻记下页码，假装没事一样离开。
当天晚上，两人在厂区后门见面，交换了情报。
“我在照片里看到了E组。”刘冲说。
“我看到你的名字了。”周先玲低声回应。
“那怎么办？”刘冲问。
“只能拼了。”周先玲咬牙，“接下来这段时间，咱们必须表现得比谁都拼命，不能让别人挑出一点毛病。”
“行，我听你的。”刘冲点点头，“我今晚就去值夜班，顺便把所有巡逻路线再熟悉一遍。”
“我也去。”周先玲说，“我可以帮你记录重点区域的情况。”
于是，当晚，两人开始了他们的“自救计划”。
刘冲主动申请替副队长值夜班，理由是“最近睡不着，想活动活动”。副队长一开始还不信，后来见他说得诚恳，也就答应了。
“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副队长狐疑地看着他。
“没有，就是想为团队做点贡献。”刘冲一脸正经。
“那你去吧，登记表我给你签上。”
副队长随手在登记本上写了“刘+1夜”，然后转身走了。刘冲看了一眼那潦草的字迹，心想：这要是真被裁了，这张登记表说不定还能当个证据。
接下来几天，刘冲和周先玲轮流加班，几乎把整个厂区的每个角落都走了一遍。他们不仅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还主动协助其他岗位处理问题，连平时最懒的李强都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们俩是不是疯了？”
“不是疯了，是清醒了。”刘冲笑着说，“不想被淘汰，就得拼命。”
这话传到了其他人耳朵里，有些人开始对他们刮目相看，但也有一些人开始暗中观察他们的动向。
尤其是李强，自从上次在面馆撞见刘冲和周先玲之后，心里就不舒服。他总觉得刘冲是在“装模作样”，而且跟周先玲走得越来越近，让他有种被抢风头的感觉。
这天下午，刘冲和周先玲在休息室讨论考核内容，准备复习。结果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一阵笑声。
“哎哟，这不是咱们的情圣和他的小甜甜嘛？”李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讽刺。
刘冲皱了皱眉，没搭理他。周先玲却拉住他：“别理他，我们换个地方复习。”
“去哪儿？”
“仓库那边有个空房间，我们可以去那儿。”
两人收拾好资料，悄悄出了门。临走前，刘冲故意在休息室门口放了一本旧保安手册，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果然，没一会儿，李强就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嘴里嘟囔着：“什么东西？”
他拿起手册翻了几页，突然看见夹在里面的一张泛黄照片，上面是一座老屋的背面视角，墙角还有一棵歪脖子树。
“这是什么？”李强眯着眼睛看了看，觉得有些眼熟。
但他没多想，随手把照片夹回去，又把手册扔在桌上，转身回去了。
而此时，刘冲和周先玲己经坐在仓库的小房间里，低声讨论着即将到来的考核。
“你觉得他们会考哪些内容？”周先玲问。
“火警处理流程肯定有。”刘冲回忆起之前录音里听到的内容，“我记得你说过，这部分是重点。”
“没错。”周先玲点头，“还有夜间突况应对，这个你也练得不错。”
“那我就放心了。”刘冲笑着，“只要能顺利通过考核，应该就不会被裁掉了。”
“加油。”周先玲看着他，眼里多了几分坚定，“我们一起努力。”
刘冲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一阵子的辛苦，值得。
窗外的风吹进来，带起一页纸轻轻飘动。墙上挂着的老旧日历，显示着下周三的日期，被阳光照得模糊不清。
而就在这一刻，仓库门外，一双眼睛悄然消失在阴影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