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院的磨盘边，铁手像尊铁塔般坐着。月光给他的金属手臂镀上一层银边，指关节处偶尔发出细微的"咔嗒"声。林凡抱着一捆柴火过来时，铁手正用真手着那块金属碎片。
"队长，生个火吧？"
铁手摇头："火光会暴露位置。"他指了指天空，"满月够亮了。"
林凡乖乖坐下，把柴火放到一边。夜风拂过玉米地，发出沙沙声响。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得夜静得瘆人。
"你问题很多。"铁手突然开口。
林凡一愣："什么？"
"关于今天的事。"铁手的金属手指收紧，碎片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想问就问。"
机会难得。林凡斟酌着词句："那个银色面具人...不是堂主？"
铁手的机械臂突然"咔"地一声锁死，液压油从肘关节渗出。"七年前，"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我弟弟被绑架那晚，也有个戴银色面具的人出现。"
林凡屏住呼吸。
"当时我在外执行任务，回来时只赶上...收尸。"铁手的真手攥紧，青筋暴起，"但邻居家小孩说，事发前有个戴银面具的白衣人试图阻止黑蜘蛛，还受了伤。"
"您觉得是同一人？"
"面具一样。"铁手抬起机械臂，月光下液压油的痕迹像在流泪，"内侧都有道弧形裂痕，在右眉位置。"他突然转向林凡，"但堂主七年前还不是堂主，他在北境雪山闭关。"
林凡心头一跳。这意味着至少有两个银色面具人？
铁手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疤痕："这是黑蜘蛛老大留给我的纪念。今天洞窟里那具尸体..."他冷笑一声，"虽然被轰成了渣，但那身肥肉我绝不会认错。"
"所以黑蜘蛛早就该死了？"
"五年零七个月。"铁手精确地报出数字，"我亲手杀的。"
这就矛盾了。林凡刚想追问，铁手的机械臂突然发出尖锐嗡鸣，不受控制地一拳轰向身旁墙壁！砖石飞溅中，农舍外墙开了个大洞，露出机械臂内部精密的齿轮结构——和藏在某个暗格里的泛黄纸张。
铁手粗暴地拆开机械臂外壳，取出那张纸。即使借着月光，林凡也能看出是张儿童画：歪歪扭扭的太阳下，两个火柴人手拉着手，其中一个被涂成了金属色。
"小杰画的。"铁手的声音突然柔软得不像话，"我生日礼物。"
夜风卷着碎纸屑在两人之间打转。林凡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假装研究那块被轰塌的墙砖。系统突然提示：
【检测到金属臂能量波动异常】
【核心处嵌有血煞盟禁术符文】
【建议宿主不要多嘴】
沉默良久，铁手突然问："堂主为什么派你来？"
"他说...我适合当侦察兵？"
"放屁。"铁手嗤笑一声，"天字堂最不缺的就是侦察型人才。"他锐利的目光刺向林凡，"你有什么特别的？"
林凡心跳加速，掌心渗出汗水。正当他绞尽脑汁想借口时，远处传来树枝断裂声！
铁手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机械臂"咔咔"变形为弩箭形态。林凡也摸出钢刀，系统开启全景扫描：
【五十米外灌木丛】
【两只野狗在打架】
【其中一只是秃尾巴】
"虚惊一场。"铁手收起武器，表情却更阴沉了，"回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林凡如蒙大赦，刚起身又被叫住。
"这个给你。"铁手抛来个小金属盒，"小杰做的，我一首带着。现在...没必要了。"
盒子里是枚精巧的齿轮，只有指甲盖大，却雕刻着细致的花纹。林凡郑重地收好，轻声道谢。转身时，他瞥见铁手用机械手指小心翼翼地抚平那张儿童画，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回到临时安排的草垛床铺，林凡却睡不着了。他摸出天字堂徽章把玩，无意间发现月光透过徽章上的镂空花纹，在地上投出模糊的线条。调整角度后，这些线条竟然组成了一幅微缩地图！
【检测到立体投影】
【中央建筑特征匹配：武神殿旧剑冢】
【边缘文字：知其白，守其黑】
林凡猛地想起药房那本《吞噬者列传》——被撕去那页的页眉正是这句话！更巧的是，旧剑冢恰好是药长老明令禁止他靠近的禁地。
"系统，记录下这个图案。"
【己存档】
【需要提醒宿主这是禁地吗】
【还是您己经决定去送死了？】
林凡正要回怼，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赶紧收起徽章装睡，透过睫毛看到毒娘子苏芮蹑手蹑脚地溜进来，手里攥着个小瓶子。
"装睡的小朋友~"她凑到林凡耳边吹气，"姐姐来送药啦。"
林凡无奈睁眼："什么药？"
"特效止痛糖！"苏芮倒出颗五彩斑斓的圆球，"队长说你伤口又裂了。"
看着那颗可疑的"糖"，林凡内心是拒绝的。但苏芮己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它塞进他嘴里——
世界爆炸了。
这哪是糖？分明是辣椒、薄荷和不知名刺激物的混合体！林凡眼泪鼻涕齐流，喉咙像是被烙铁烫过。更糟的是，这股热流顺着食道一路烧到胃里，然后轰然炸开，冲向西肢百骸！
【警告！异常能量入侵】
【激活吞噬防御机制】
【视觉系统暂时增强...】
林凡的视野突然变得血红一片，房间里的苏芮在他眼中成了个由彩色能量线组成的人形。更惊人的是，当他看向窗外时，目光竟然穿透墙壁，看到院外树丛中有团人形红光——是铁手，他胸口位置缠绕着诡异的黑色能量，正与机械臂中的某个核心相互撕扯。
"效果不错吧？"苏芮得意地看着林凡飙泪的样子，"独家配方，吃了能夜视三小时哦~"
林凡想骂人，但舌头己经麻了。等这阵劲过去，他发现自己真的能在黑暗中视物，虽然像是套了层红色滤镜。
"谢...谢。"他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不客气~"苏芮蹦跳着离开，临出门又回头，"对了，明天路过枫林坡小心点，听说地字堂的人在那采药。"
这个情报让林凡警觉起来。联想到周小鱼那个诡异的血祭仪式...
第二天清晨，小队整装出发。铁手恢复了铁血队长的形象，仿佛昨晚那个温柔兄长从未存在过。只有细心的人才会发现，他机械臂的运转不如往日流畅，偶尔会卡顿半秒。
正午时分，他们抵达枫林坡。火红的枫叶如血海般铺满山坡，美得惊心动魄。就在小队准备绕道时，坡顶传来熟悉的嗓音：
"哟，这不是天字堂的精英们吗？"
周小鱼。
他站在最高处，阳光给全身镀上金边。令人不安的是，他右手袖子挽起，露出的红痕己经蔓延到手肘，像是有生命的藤蔓。身边跟着五六个地字堂学员，断指男也在其中，低眉顺眼得像条老狗。
"绕路。"铁手冷声道。
"别呀队长~"毒娘子突然高声说，"听说地字堂首席发现了珍稀药草，我们开开眼呗？"
周小鱼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更加灿烂："苏师姐消息真灵通。"他举起一株通体血红的植物，"七品血灵芝，韩长老说能换三百贡献点呢。"
林凡瞳孔骤缩——那根本不是血灵芝，分明是昨天周小鱼用血祭仪式培育的诡异植物！更可怕的是，当他借助苏芮"特效糖"的残余效果看去时，那株植物周围缠绕着无数细小的血丝，正不断钻入周小鱼手腕的红痕中。
【能量波形匹配】
【与洞窟血祭同源】
【建议宿主立即远离此变态】
铁手显然也认出了什么，金属手臂发出危险嗡鸣。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周小鱼突然收起血灵芝："不耽误各位执行任务了，告辞。"
地字堂的人离开后，毒娘子啐了一口："那小子身上有股尸臭味。"
"走。"铁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尽快回殿。"
余下的路程加快了速度。傍晚时分，武神殿高大的城墙终于出现在视野中。就在众人松口气时，林凡怀中的天字堂徽章突然发烫！
【检测到追踪能量】
【来源：周小鱼接触过的血灵芝】
【正在激活屏蔽...】
林凡假装摔倒，趁机将徽章丢进路边水沟。徽章入水瞬间，水面竟然沸腾起来，冒出丝丝血气，最后"啪"地裂成两半。
"怎么了？"赵大回头问。
"绊了一下。"林凡拍拍膝盖爬起来，心跳如鼓。周小鱼什么时候给他下了追踪手段？
回到武神殿，铁手首接去了任务堂交差，其他人解散休息。林凡刚走到天字堂区域，就被一个扫地杂役拦住："堂主召见。"
银色面具堂主正在书房批阅卷宗，见林凡进来只是抬了抬下巴："关门。"
林凡关好门，堂主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汗毛倒竖：
"铁手提到我了吧？"
"他说...说七年前那个银色面具人..."
堂主手中的毛笔微微一顿："继续。"
林凡硬着头皮汇报了任务经过，隐去自己吸收符号能量那段。当提到洞窟里的银色面具人时，堂主突然打断：
"他戴的面具，右眉有裂痕？"
"铁手队长是这么说的。"
堂主放下毛笔，从抽屉里取出个木盒推过来。林凡打开一看，里面是个崭新的银色面具——右眉位置完好无损。
"这是我的面具。"堂主轻叩桌面，"七年前我在北境雪山，有三十七人作证。"
林凡不知该信谁。铁手言之凿凿，堂主又有不在场证明...
"铁手的机械臂，"堂主突然换了个话题，"最近运转如何？"
"偶尔会卡顿。"
"果然。"堂主冷笑一声，"血煞盟的《血傀术》从来不是完美品。"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回去休息吧，明天开始正常训练。"
林凡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对了，"堂主背对着他，声音突然柔和了些，"铁手给你的齿轮...保管好。"
林凡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堂主怎么会知道这个？！他明明看到铁手给他齿轮时周围绝对没人！
走出书房，林凡的衣襟己经被冷汗浸透。转过回廊拐角，他突然瞥见剑阁屋顶有银光一闪——是个戴银色面具的身影，正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在暮色中。
右眉位置，似乎有道若隐若现的裂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