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融化的黄油般缓缓淌进卧室,在大理石台面蜿蜒成金色溪流。
苏棠盯着摊在桌上的糯米粉和粘米粉,食指无意识地在包装袋上抠出小月牙:“统子,这 135 克和 20 克到底是多高的小山啊?”
蹲在面粉袋上的小绒爪子一滑,差点栽进糖粉堆里,它晃着沾了糖霜的耳朵,把迷你平板怼到苏棠眼前:“看好了!本系统出品的米其林级配方 ——”
“停!” 苏棠举起量杯,杯壁上歪歪扭扭的刻度线仿佛在嘲笑她,“这个量勺标着 30g,我是要挖五勺半,再拿指甲抠掉半勺吗?”
小绒抖了抖绒毛,尾巴卷住平板往后撤:“大差不差就行啦!做糕点又不是造火箭!”
“你这系统当得比渣男画的饼还不靠谱!” 苏棠哭笑不得地舀起面粉,手腕一抖,白色粉末腾地炸开。
小绒瞬间被埋进粉雾里,只剩两只红宝石眼睛在粉尘中忽闪:“咳咳!谋杀系统啦!说好的人类高质量宿主呢!”
苏棠手忙脚乱地扒拉抽屉,没注意到电动打蛋器开关还亮着蓝光。
当她得意洋洋举起 “武器” 时,飞溅的面糊如子弹般横扫厨房,甚至小绒的尾巴尖,都挂满了淡黄色面糊,活像被扔了一身鸡蛋的倒霉玩偶。
“这哪是做桂花糕,分明是拍灾难片!” 苏棠瘫坐在满地狼藉中,围裙上的面粉像极了抽象派画作。
小绒抖落身上的面糊,耳朵气得炸开:“最后一步!把蒸好的糕体倒扣脱模 ——”
“您这嘴是开过光的乌鸦嘴吧?” 苏棠望着塌成泥状的 “桂花糕”,欲哭无泪,“建议系统局给你发个‘反向 flag 大师’勋章。”
当第 N 次尝试的糕点终于呈现出正常形状时,苏棠对着青瓷食盒长舒一口气。
她指尖无意识着盒面缠枝纹,突然皱眉:“奇怪,我以前独居时怎么吃饭的?…… 怎么现在连这个都搞不定?”
话未说完,小绒突然用毛茸茸的爪子捂住她的嘴,尾巴不安地扫过她手腕:“别想了!谢砚辞的老胃病要发作了,现在赶过去还能上演‘及时雨’!”
砚海科技大厦的玻璃幕墙折射着刺目阳光,苏棠攥着食盒的手心沁出薄汗。
前台小妹看见她的瞬间,笑容僵在脸上,等她踩着细高跟走远,窃窃私语像毒蛇般钻进她耳中。
“上次她把谢总的咖啡泼在并购案文件上。”
“这次指不定又要砸了什么”。
电梯镜面映出她发白的指节,小绒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别慌!用你昨晚抱住谢砚辞的气势!”
苏棠深吸一口气,在顶层办公室的虹膜锁应声而开的瞬间,消毒水混着雪松香扑面而来。
谢砚辞垂眸批阅文件的侧影宛如中世纪油画,金丝眼镜滑到鼻梁处,露出眉骨利落的弧度。
白衬衫领口严丝合缝地扣到最顶端,却难掩脖颈处冷白的肌肤泛着珍珠光泽。
他翻动文件的指尖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背上,淡青色血管在冷光下若隐若现。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时,谢砚辞握笔的指节微微发白。
他告诉自己,不过是又一场意料之中的闹剧,可钢笔尖却在合同末尾的签名处洇开墨点。
首到那声软糯的 “阿辞,是我” 传入耳中,他才惊觉自己屏住了呼吸。
抬眸的刹那,谢砚辞感觉心脏漏跳一拍。
少女鬓角还沾着一丝面粉,淡青色真丝裙被汗水洇出深色痕迹,耳垂上晃动的青葡萄耳环,倒真像从她脸颊摘下的绯红晕染而成。
这与记忆中那个永远精致冷傲的未婚妻截然不同,陌生又令人心悸。
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谢砚辞解开最上方的银质纽扣,试图缓解突然发烫的领口。
“你怎么……” 话未说完,桂花甜香己经漫过鼻腔,视线落在食盒里形状歪扭的糕点上,钢笔 “咚” 地磕在桌面。
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是要冲破胸腔。
这个向来对他冷嘲热讽的未婚妻,此刻却像只衔着橄榄枝的白鸽,怯生生地停在他心尖。
谢砚辞看着她小心翼翼端出小碟,碎花瓣从糕点缝隙里飘落,她说 “我做了养胃茶点”,说 “其实你胃不好的事,我都记在心里”。
那些曾以为永远不会得到回应的心意,此刻竟化作温热的糕点,摆在他面前。
鬼使神差地放下文件,骨节分明的手指悬在青瓷小碟上方迟迟未落。
谢砚辞害怕这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码,害怕伸手触碰后,一切美好都会如泡沫般破碎。
可她期待的眼神,又像磁石般吸引着他。
当温热的糕点入口,甜味混着淡淡的桂花香在舌尖散开,谢砚辞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很好吃。”
他盯着糕点上歪歪扭扭的裂纹,突然想象着她在厨房手忙脚乱的模样,心口泛起从未有过的柔软。
苏棠兴奋讲述厨房 “惨案”,谢砚辞表面上只是安静地听着,镜片后的目光却从未从她身上移开。
他贪婪地描摹着她跳动的眼尾,看着她因激动泛红的脸颊,第一次觉得办公室的白炽灯都成了温柔的月光。
他告诉自己,就算这只是一场梦,他也甘愿沉溺在这份温柔里,多停留一秒是一秒。
小绒在口袋里疯狂刷屏:“积分积分,我的积分!”
而谢砚辞悄悄捡起苏棠刚刚碰过的钢笔,金属笔身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他将笔妥帖收进西装内袋,像收藏最珍贵的珠宝,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