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在我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小小的身体因感同身受的剧痛而痉挛。她手腕上那个简陋的“智能”手表红光疯狂闪烁,表盘上代表顾沉的简笔画小人图标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爸爸痛…蜘蛛网…在抽金水水…针…好多针…”她断断续续地哭诉,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在我心上。白薇薇的实验室!她果然没放过顾沉!把他当成了活体实验材料,用来完善那邪恶的“绝望鸢尾”!
“陈卫国!阿强!”我抱着星星,对着对讲机嘶吼,声音因愤怒和恐惧而变形,“顾沉有危险!白薇薇的实验室!立刻!马上!给我查出来在哪!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
“林总!冷静!”陈卫国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废品站这边的人刚撤,白蚁失控,他们肯定加强了戒备!硬闯实验室是送死!”
“那怎么办?!难道看着顾沉被他们…”我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虽然恨他入骨,但看着他被白薇薇当成实验品活活抽干?听着星星因血脉相连而承受这份痛苦?我做不到!
“妈妈…”星星突然停止了哭泣,抬起泪痕斑驳的小脸,大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决绝。她的小手死死攥着怀里的朱砂矿石,那温润的赤红此刻仿佛被她的情绪点燃,散发出灼人的热度。“红石头…能…能帮爸爸!”她猛地将矿石按在自己心口,又紧紧贴在我的手上,“妈妈…帮我!我们…把红石头的光…传给爸爸!”
把朱砂的力量…隔空传递给顾沉?!
这个念头疯狂而大胆!但看着星星眼中不顾一切的坚持,感受着朱砂矿石传来的、仿佛呼应着她心跳的搏动暖流,我没有任何犹豫!
“好!”我反手紧紧握住星星的小手,连同那块滚烫的朱砂矿石,一起按在我的心口。三颗心,隔着骨肉和冰冷的石头,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紧密相连。
“爸爸…别怕…”星星闭上眼,小脸因用力而涨红,全身的力气和精神都仿佛灌注到了那块矿石之中。她不再哭泣,而是用一种近乎吟唱的、稚嫩却无比坚定的语调喃喃:“红红的…暖暖的…光光…飞过去…赶走坏蜘蛛…赶走针针…”
出租屋内,空气仿佛凝滞了。灯光似乎暗了一瞬,又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点亮。那块朱砂矿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赤红光芒,并不刺眼,却如同液态的红日,流淌着温暖而强大的生命气息!这光芒顺着我们紧握的手,如同奔涌的暖流,瞬间冲入我的身体,又在我心脏的搏动下,混合着我作为母亲最本能的守护意志,更猛烈地反馈给星星!
星星的身体猛地一颤!她小小的身躯仿佛成了能量传输的枢纽和放大器!她瞳孔深处那些细微的光点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爆发,如同超新星般璀璨!一道无形无质、却凝聚着纯净守护之力与血脉呼唤的精神冲击波,以她为中心,无视空间距离,朝着顾沉所在的方向,轰然爆发!
与此同时,深城某处极其隐秘的地下实验室。
惨白刺眼的无影灯下,顾沉像一具失去灵魂的标本,被束缚在冰冷的金属台上。他身上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线,监测屏上原本代表生命体征的微弱曲线,此刻正被另一组诡异的、不断攀升的暗紫色能量读数粗暴地覆盖、吞噬。
白薇薇穿着无菌服,隔着观察玻璃,眼神狂热地盯着屏幕,对旁边一个白大褂下令:“加大抽取功率!‘绝望鸢尾’的核心活性快被激活了!我需要他骨髓里最后那点‘源质’!”
“是,白小姐!但…目标生命体征在急速衰竭,恐怕支撑不…”
“我不管!抽干他!死了也要把源质给我榨出来!”白薇薇的声音尖利而疯狂。
就在功率旋钮被拧到最大的瞬间!
“嗡——!”
实验室里所有的精密仪器,屏幕猛地剧烈闪烁、扭曲!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炸响!连接在顾沉身上的几根关键管线,“噼啪”爆出电火花!
“怎么回事?!”白薇薇惊怒回头。
更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束缚着顾沉的金属镣铐,接触他皮肤的部分,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红、发烫,甚至冒起了丝丝白烟!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顾沉那苍白如纸、死气沉沉的身体表面,突然浮现出大片大片不规则游走的赤红斑纹!那斑纹灼热、鲜活,如同有生命的岩浆在皮下流淌!
“啊——!”顾沉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那不是清醒,而是承受巨大痛苦的本能嘶吼!他残存的独眼(另一只还蒙着纱布)瞳孔深处,竟也闪过一丝极其微弱、却与那赤红斑纹同源的暖光!
“反噬?!能量反噬?!”白大褂惊恐地看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目标体内…检测到超高强度的未知生命场爆发!正在反向冲击‘绝望鸢尾’的萃取核心!仪器要过载了!”
“不可能!给我压制住!”白薇薇尖叫,扑向控制台。
然而,晚了!
“轰——!”
顾沉身体上那些赤红的斑纹骤然亮到极致!一股强大、温暖、带着驱逐与净化意志的无形力量,如同沉睡古神的苏醒之息,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哐当!哗啦——!”
观察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靠近顾沉的几台萃取仪器首接冒烟报废!
束缚他的金属镣铐在高温下扭曲变形!
几个操作台的白大褂被无形的冲击波掀翻在地!
“噗!”白薇薇也被震得气血翻涌,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精心布置的萃取矩阵,瞬间被这股源自顾沉血脉深处、被星星隔空引燃的朱砂守护之力,摧枯拉朽般撕碎!
“废物!一群废物!”白薇薇看着金属台上,那赤红斑纹正缓缓消退、重新陷入昏迷却暂时摆脱了抽取的顾沉,眼中充满了怨毒和难以置信的惊骇,“那是什么力量?!林晚!还有那个小杂种!她们做了什么?!”
白石洲出租屋。
“噗通!”
力量耗尽的星星,小脸惨白如纸,软软地瘫倒在我怀里,手中的朱砂矿石也失去了灼热的光芒,变得温凉。她手腕上的手表红光熄灭,顾沉的小人图标虽然黯淡,却不再闪烁,稳定了下来。
“星星!星星!”我抱着她冰凉的小身体,心都碎了。
“妈妈…”星星虚弱地睁开眼,嘴角却努力扯出一个小小的、安心的笑容,“爸爸…不痛了…红红的光…赶走针针了…”话没说完,就彻底昏睡过去。
“阿强!陈卫国!”我对着对讲机,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更深的决绝,“顾沉暂时安全了!但白薇薇绝不会罢手!我要知道实验室的准确位置!现在!立刻!”
“林总!有线索了!”陈卫国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小哨兵’妈妈报告,废品站撤走的车队,其中一辆SUV的轮胎在泥地里留下了特殊花纹!我们一个宝妈的老公是汽修厂的,认出那是‘深蓝生物科技’特供车辆的轮胎!那家公司明面上是做高端护肤品研发的!”
深蓝生物科技!白薇薇的幌子!
“阿强!华强北的兄弟,有门路摸进‘深蓝’吗?”我立刻问道。
“深蓝?”阿强的声音透着狠劲,“巧了!他们仓库新换的安防系统,供货商是我拜把子兄弟!给我半小时!保证拿到建筑结构图和安保漏洞!”
“好!半小时后,行动!”我斩钉截铁。必须趁白薇薇被反噬、实验室混乱的时机,把顾沉抢出来!
等待的时间,每一秒都无比煎熬。我守着昏睡的星星和熟睡的灼灼,看着桌上那块仿佛耗尽了能量的朱砂矿石,以及星星那幅“地底金色奥特曼”的涂鸦。白石洲地底的黄金,此刻显得如此遥远,眼前的战斗才是迫在眉睫。
半小时后,阿强发来消息,附带几张模糊但关键的图纸照片和一个时间窗口——凌晨西点二十,仓库换班,安保系统有90秒的切换盲区!
“陈卫国!组织最精干的五个人!带上家伙!目标:深蓝生物科技地下三层!救人!”我下达命令。
“林总!我们跟你去!”几个深漂宝妈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她们的男人曾是退伍兵或格斗教练。
“不!你们守住白石洲!看好星星和灼灼!看好我们的根!”我拒绝。这场突袭,人贵精不贵多。
凌晨西点,深城笼罩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我和陈卫国,加上他挑选的三个身手最好的前保安(现在都是星辰宇宙的“御前带刀侍卫”),如同幽灵般潜行至“深蓝生物科技”那栋伪装成普通研发大楼的建筑外围。
空气冰冷,带着铁锈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死寂中,只有远处公路隐约的车流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西点二十!
大楼侧面一个不起眼的货运通道门,上方一个不起眼的红色指示灯,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由红变绿,又迅速变回红——那是阿强兄弟制造的90秒盲区!
“走!”陈卫国低喝,如同猎豹般窜出,手中特制的绝缘剪瞬间绞断了门锁的线路。门无声滑开一道缝隙,五人如同融入阴影的流水,迅速潜入。
大楼内部空旷寂静,只有应急灯散发着惨绿的光。根据图纸,我们避开主通道,在通风管道和维修通道中快速穿行,目标首指隐藏电梯——通往地下三层的唯一入口!
“嘀嗒…嘀嗒…”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步都踩在心跳上。终于,隐藏电梯的金属门出现在眼前。陈卫国迅速破解了简易的电子锁(阿强兄弟提供的后门密码)。
电梯下行,失重感传来。空气越来越冷,消毒水味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而绝望的香气(绝望鸢尾的残留)钻入鼻腔。
地下三层。电梯门无声滑开。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与其说是实验室,不如说是一个冰冷的金属囚笼与生物培育巢穴的结合体!惨白的灯光下,巨大的玻璃培养槽林立,里面浸泡着各种扭曲蠕动的、难以名状的生物组织,散发着幽蓝或暗紫的诡异光芒。空气冰冷粘稠,弥漫着化学药剂和生物腐败的混合气味。
而在实验室最深处,一个被炸得一片狼藉的隔离间里,顾沉依旧被束缚在扭曲的金属台上,昏迷不醒,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赤红斑纹痕迹。几个穿着防护服、惊魂未定的白大褂正在手忙脚乱地试图修复损坏的设备。
“目标在那!上!”陈卫国打了个手势,三人如同离弦之箭扑向白大褂,动作干净利落,瞬间将其制服打晕。
我则冲向顾沉。他脸色灰败,呼吸微弱,但至少还活着。看着他残破的样子,心头五味杂陈,恨意未消,但此刻更多的是同为人类被如此对待的愤怒。
“快!解开他!”我低吼,和陈卫国一起迅速解除他身上的束缚。那些扭曲的金属镣铐依旧烫手。
就在我们即将把顾沉从金属台上扶起时!
“嘀!嘀!嘀!”刺耳的入侵警报终于响彻整个地下空间!红色的警灯疯狂旋转!
“快走!”陈卫国背起顾沉,我紧随其后。
“拦住他们!”一个怨毒尖利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是白薇薇!她显然在监控室!实验室厚重的合金大门正发出沉重的轰鸣,开始缓缓闭合!
“陈哥!门!”一个保安焦急大喊。
“灼灼!帮妈妈!”情急之下,我对着通讯器(连接着白石洲出租屋的婴儿监控)大喊!
“哇——!!!”婴儿监控里瞬间传来灼灼惊天动地的爆哭声!那哭声仿佛带着某种穿透空间的声波力量!
“嗡——!”实验室里所有的玻璃培养槽,连同天花板的灯罩,猛地剧烈共振!靠近门口的几面巨大的观察玻璃墙,“哗啦”一声巨响,轰然碎裂!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
崩飞的玻璃碎片如同暴雨!正在闭合的合金大门也被几块巨大的碎玻璃卡住,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闭合速度骤减!
“冲!”陈卫国背着顾沉,在玻璃雨中悍然冲出!我们紧随其后,险之又险地在大门彻底闭合前冲出了地下三层!
身后,传来白薇薇气急败坏的尖叫和某种生物培养槽破裂后液体喷涌的诡异声响…
我们没有回头,在刺耳的警报声中,沿着原路亡命奔逃。冲出隐藏电梯,冲出货运通道,一头扎入黎明前微凉的空气中。
破旧的面包车早己等在隐蔽处,阿强焦急地探头。我们将昏迷的顾沉塞进后座,车子咆哮着冲入渐亮的天色中。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我抱着依旧昏睡的星星,看着旁边座椅上如同破布娃娃般的顾沉,心中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沉重和更深的警惕。
陈卫国在检查顾沉的情况,试图做简单的急救。突然,他“咦”了一声,从顾沉紧握的、满是血污和灼痕的手心里,抠出一个小小的、几乎被捏扁的东西。
那是一个…星空棒棒糖。廉价塑料纸包裹着,糖球是深邃的蓝色,点缀着银色的闪光颗粒,像一片微缩的星空。
糖纸被血和汗浸透,皱巴巴的,但依稀能看到里面包裹的糖球上,似乎印着一个极其微小、却异常熟悉的图案轮廓。
我颤抖着手接过那颗沾血的棒棒糖,小心翼翼地展开糖纸。
灯光下,那被糖球压得有些变形的图案,清晰地映入眼帘——
那是用极细的银色线条勾勒出的、一枚戒指的设计图。戒指的造型…赫然与当年顾沉向我求婚时,我亲手画在餐巾纸上的那张草图,一模一样!
星空棒棒糖…当年求婚草图的微缩版…
他为什么在那种地方…还死死攥着这个?
我猛地抬头看向昏迷的顾沉,他残破的脸上,那道被纱布蒙住的伤口边缘,似乎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