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父子从厂门口出来。黑麻麻的一片。
靠着路上为数不多的几盏路灯。许富贵小心翼翼地骑着自行车,带着许大茂回家。
快走到南锣鼓巷95号院的旁边时候。天上跟月牙一样的,月亮才慢慢升起来。
仰着头看着刚刚在天上出来的月亮。许大茂问了一句,前面骑车的老爹。“爸,现在几点了?”
“11点多了。刚刚路过一个院子的时候。人家那个钟声不是刚响起来吗?”
“不是。都这个点了,为啥月亮才升起来?”
“呵呵呵呵呵。”许富贵大概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又是笑又是咳嗽。好不容易到了95号院门口。
停好自行车转过头,认认真真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就你还是个年轻人。读书都读傻了。今天几号了?农历几号?”
许大茂一头雾水。两个眼睛里面泛着清澈的愚蠢的目光。
“纯纯的傻子。”许富贵摇着头叹息了一下。抬着自行车就往楼梯上走。
许大茂赶快过去敲门。顺嘴就问自己老爸。“咋的,问都不能问你了?”
“不是,你读了这么多书?学校的老师到底教了点什么?下弦月也不知道吗?”
这个真的戳到了许大茂的盲点。以前不注意也就罢了。可是这个点月亮还在半空当中。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来了来了。等会儿的啊。是老许吗?”
“阎老师麻烦了,不好意思啊。今天厂里有个紧急任务。耽搁了,耽搁了。”
“没事没事。”阎埠贵打开门笑眯眯地看着许家两父子。阎埠贵本来就瘦。干巴巴的身上就没几两肉。
披着个外套远远的看,挺招人笑的。
“行了,我也不多说什么。再要是下乡了。我寻摸一点好东西送给你。”许富贵哈哈了一下。口头给阎埠贵了一点好处。
“都是为咱们院里的人服务。也是咱们联络员的职责。行了。赶紧回去吧。”得到了该得到的东西。阎埠贵非常好说话。
这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在电视剧里面许大茂和阎埠贵的关系还真不错?
两家人最后相互坑过来坑过去。还能面子上过得去也是难得。
今天大概是太晚了。门倒是没关上。推开门,老娘也是留了灯的。
煤球炉子也被端到了客厅的中央。上面就是一个蒸屉。
两父子都下意识的轻手轻脚。先是吃了点东西,垫巴了一下肚子。
然后倒了热水开始洗漱。
临了睡觉的时候许富贵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明天晚上要去娄先生家里。到时候穿的利索一点。嘴巴甜一点。人家手指头缝里漏一点。也比你起早摸黑的干一个月强。”
打着哈欠胡乱的应了一下许富贵。往自己的小床上一躺。没一会儿的功夫,许大茂就睡着了。
感觉来到这个时代,睡觉的质量或者是时髦一点的说法,睡眠的质量。那真是一天比一天好。
其实说句实话,这个年代做一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工人阶级。专心致志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其实真的不错啊。
可惜奈何95号西合院妖魔鬼怪众多。
早上人还没睡醒呢,就听到咚咚咚有敲门的声音。
然后就是刘光天那变声期的嗓子的声音。“许…许家婶子啊。咱许叔在家吗?咱院里今天中午开个全院大会。给咱许叔说一声。”
“知道了。你也跟个小皮猴子似的。冒冒失失的。眼睛看清楚了再喊人。”
门又哐的一声被关上。传来了老妈的声音。“去把你老爸和老哥全都叫起来。吃个饭都要三请五请的。”
实在是不明白。老娘也知道昨天晚上和老爹有多晚才回来。这大清早的就得把自己吵起来。
这不起来还不行?老娘很看不惯的。要是不起床,那就等着要和老娘吵架了。
吵架是老爹和老娘。许大茂肯定是要挨一顿揍的。
最让人崩溃的事情是。起床了也是无所事事。是真的,一点事都没有的做的那一种。
就得和老爹傻傻的坐在桌子旁边喝茶。这样老娘都不会管,也不会说什么。就是不能躺在床上去睡觉。
自己的妹妹就会像一个小狗腿一样。一会儿跑过来汇报一下。“哥,我给你洗了袜子。哥,我给你洗了裤子。哥,我给你洗了衣服。”
还没等着许大茂说什么呢?老娘倒是忍不了了。把衣服往盆里面一扔。
“你哥拉屎你都得看两眼是吧?是不是老娘惯着你了?再去打两桶水过来。把衣服清一清去晾出去。”
老爹许富贵抖了一下报纸。脸上的表情是波澜不惊。许大茂可憋不住了。哈哈哈的笑了半天。
最后老娘一个白眼过来。许大茂也闭嘴了。看着自己老妹气鼓鼓的样子。感觉还挺好笑的。
老娘手脚麻利。老妹呢,动作也快。洗完衣服之后。老娘站起来用手捶了捶腰。
给自己妹妹一个眼神。然后就站起来,往院子外走。
许玲倒是个聪明的。盆都来不及收拾。跟着许大茂就往外跑。
路过中院的时候就看到家家户户,今天都在中院洗衣服。
领着妹妹出门右拐。掏出一块钱买了5瓶汽水。押金一毛钱。找了5毛5。
妹妹的眼睛都笑成月牙了。快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才小声说道。“给雨水送一瓶吧。”
“只要不给他那个傻哥,你想送就送呗。”
走到中院停了一会儿。等着妹妹给何雨水送了一瓶汽水过去。这才领着妹妹回家。
“有钱就烧的慌是吧?还喝汽水。你和你爹都是个败家的。”
“妈,你看你说的。咱爹无动于衷。我这个当儿子的,看不得你辛苦。这不得买瓶汽水孝敬孝敬您。”
“就你嘴巴甜。”听到这里老妈笑嘻嘻的说道。4瓶汽水,正好家里人一人一瓶。
只是老爹喝汽水的时候。那个眼光啊,就很奇怪。
一瓶汽水,老娘倒是很快喝完了。又开始忙活起了午饭。
这个年代妇女同志真的是。勤勤恳恳的照顾着一家老小。
老妹小口小口的喝了小半瓶汽水。就被老娘凶巴巴的喊过去。帮着忙开始烧饭。
菜色虽然很普通。但是比平常的时候可是丰盛多了。
也不是真不搭把手。煮好的面条和馒头。许大茂也搭把手放到桌子上。
自己老爹许富贵,可是真的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吃饱喝足,在家里把锅碗瓢盆全都洗干净。刚想坐着休息一会儿。
中院的锣可就敲响了。
“有事没事就敲个破锣。一天到晚也不知道有那么多破事要说。”老妈嘀嘀咕咕。
找了两条家里的长一点的矮凳子。就这么往中院走了过去。
出门的时候。刘海中穿的那一套衣服。简首亮瞎了许家一家人的眼睛。
你还别说,还真是那么回事。看着都知道刘海中这是下了大本钱。只是列宁装不像列宁装中山装也不像中山装。
“刘师傅今天穿的这么精神。院里有喜事了。”
“嗯。咱们院里几个联络员?这以后开会啊。就得注意点。要在咱们院里起到带头的作用吗?”刘海中停了一下。差不多和自己老爹许富贵并排往院里走。
刘光齐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蓝色的工人装。跟着也往外走。看到许大茂了。点点头。
“怎么着?哥们可是把举报信送到工会去了。你是不是没有把举报信交上去?”
“礼拜一开学就交上去了。校领导还表扬了我。怎么着?厂领导没表扬你吧?”
“是没表扬我。还各种各样给我使了小绊子。今天开会,会不会说这个事儿啊?”
刘光齐摇摇头。“不清楚。这事我爹没跟我提。易中海易师傅。倒是有两件事儿。说的不清不楚的。不过好像和咱们也没什么关系。”
“行了,院里也就那些屁事儿。对了,光齐兄弟。你这出来就是干部了。你爹有没有找找人?给你找一个好点的单位。”
刘光齐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我爹就一普通工人。我这能分到哪里去,还真不知道。许叔和你还是电影放映员。认识的人多。到时候能帮还是帮着?”
“你这话说的。你这要是进了第三轧钢厂。该帮忙肯定帮忙。可是要分到别的单位去。这不得抓瞎吗?”
“哎!也是呀。”叹了一口气。
这人就差不多己经走到中院了。前中后三个院。人们也很清楚。就在自己院子人周围坐着。
可谓是楚河汉界。分得清清楚楚。
后院的人左手边靠近贾家的方向,就是中院的人坐着的方向。
正中的八仙桌旁边。许大茂的正对面的左手边。坐着的是刘海中。中间是易中海。右手边坐着阎埠贵。
前院的人没有坐在桌子的后面方向。是和中院的人斜着对坐着。以一个极其古怪的半包围之势。包围着正中间的那张桌子。
中国人刻在骨子里面的那一种开会座位的排序。就是从这个年代开始的。反正如果要写一本书的话。
就光一个开会的座位的排序。就能从三皇五帝一首写下来。各种正确的,明确的,不能诉说的秘密。都在这个座位里面。
“好了好了。院里的老少爷们们。这人也快到齐了。咱们院啊,还有咱们街道办。最近这个事情还真不少。有好多事情都要给各家各户提个醒。我呢,是作为后院的管事大爷。今天呢,先给大家说一件事儿。”说到这里,刘海中停了一下。往桌子中间看了一下。
又抬起头扫视了院子里人一圈。正准备往下说下去。
“我说。刘海中。你可别在咱们院子里拿乔了。有事你说事儿。这齁冷的天。大家待着都不舒服。”傻柱何雨柱,这冷不丁的一句话。一下子让刘海中都忘记说什么了。又低着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纸。
脸气得通红。狠狠的瞪了何雨柱一眼。
聋老太太一个手扶着拐杖,一个手拍了一下何雨柱。“你刘大爷说话。你个傻小子,别打岔。”
何雨柱哼哼了两声。倒是听了聋老太太的话。
坐在桌子旁边的易中海和阎埠贵。这中间是一句话没说。易中海看着自己的茶杯缸子。上面那几个先进工作者。就这么几个字,好像有花一样。看得特别专注。
阎埠贵呢,就像屁股底下有针一样。扭着身子一首看着院门口。可是也看不真切。
这倒是引起了许大茂的好奇。中院门廊下待着的是阎家的二儿子。阎解放。
阎家的老大倒是看不到。看阎解放的动作好像应该是待在前院。这就让许大茂有点好奇了。转过头又认真的看着中院里的表演。
“我~我说一件一件事儿。”这都给刘海中气成结巴了。
“8月份以来。这街道办啊,交代下来的事情。咱们院子里呢,还有好多人没完成。这大炼钢铁的事情。大家伙得上点心。别因为这点事儿影响了咱们年底的优秀西合院的评选。到时候啊,就影响到咱们家家户户了。”
刘海中一说完。院子里可就热闹了。这个倒霉催的大炼钢铁。九十月份的时候就把大家折腾的够呛。
这几天冷清了一点。以为街道办就把这个事给算了。谁知道这冷不丁的还提起来。
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贾张氏更是脸色通红。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坐得远的许大茂,反正是听不见。
看着院子里这种状况。易中海拍了拍桌子。扫视了院子里面一圈。
这让坐在旁边的刘海中,眼睛斜着看了一下。也一屁股坐下去就不说话了。
“这个事儿往大了说。就是为咱们建设国家添砖加瓦。往小了说,就是给咱们西合院评选优秀西合院加一分。咱们院子里89个人。每家每户出去这么寻摸着。年底前应该能办成。对了老刘,剩下的事你再说一下。”
易中海转过头,对着刘海中又说道。
明显的旁边坐着的刘光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坐在院子中间的刘海中,一下愣住了。傻乎乎的就转过头看着易中海。
易中海降低了音量。但是仍然用院子里大部分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除三害除三害。”
刘海中这才反应过来。又站起来接着说道。“忘了忘了。这除三害啊,上缴老鼠尾巴的事情。大家伙的也别忘了。咱们院子里有好几家。就比如中院的贾家。你家是一条老鼠,尾巴都没交上来呀?东旭你得加点油了。”
刘海中胀红着脸。动作又有点浮夸。何雨柱第一个不给面子的呵呵的笑了起来。
易中海一拍桌子。“院子里面开会。何雨柱,你给我严肃点。”
傻柱正准备呛两句。又被聋老太太拦住了。
“再等一下呢。阎埠贵阎老师还有事说。等会儿的这几件事儿说完。我呢,也有几件事儿,跟咱们院里的老少爷们说说。”易中海说完就示意阎埠贵上去说。
“好了好了。我说的事儿呢,也是给大家提个醒。10月份开始啊。咱们公安呢?就开始换新的衣服了。街道办也好,公安也好。就让我们给大家提个醒。这等会儿的就有公安过来给大家看一下。这个新的公安制服。这一会儿呢,还在前面几个院子里面。这以后啊,大家提个醒儿。如果再有穿白色衣服的。那就不是啥正经的了。大家伙眼睛擦亮一点啊。”
阎埠贵当老师。说这么一长溜的话。是大气都不带喘。说到这里自然而然的就端起茶缸子喝了一口茶。
这个陶瓷茶缸子上面。也是用红色的字写着。<先进工作者。红星小学赠。>
茶缸子上的字明显比易中海的要多。
“好了,我来说一下最重要的事情了。”阎埠贵,喝完茶把茶缸放好。
“这马上就是冬储大白菜的事情。家家户户先把菜窖给清理出来。冬储菜的本子大家也拿出来。等过几天的街道办安排好。咱们该请假的请假。该搭把手的就得搭把手。这事可不是说着玩的。这一个冬天要是没了这个菜。咱都得抓瞎。”
阎埠贵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刘海中。刘海中站起来。
“咱们后院的呀。有困难有问题的就到我这里来。”
易中海又站了起来说道。“咱们中院的人少一点。大家伙都搭把手。老人小孩最近这几天把菜窖给清理出来。要是有积水,有老鼠什么的。该把老鼠洞填上就填上。该找生石灰的找点生石灰。”
看着易中海说完。阎埠贵才接着说道。“咱们前院有问题的呢。就找我家的那几个小子。该出力咱们家就出力了。但是都是做叔叔伯伯的。可也不能让咱孩子白出力,对吧?”
“老西老西。你这外号可真没白叫啊。”几乎是阎埠贵的话刚落下。何雨柱的话可就接上了。
许大茂都惊了。这何雨柱怼天怼地,哪来的勇气啊?这会儿的明显就看到聋老太太就没再拉着何雨柱了。
可是阎埠贵呢,倒是笑了笑。根本就没搭理何雨柱。
“来了来了。爹,我哥说来了。”阎解放几乎是在中院的门廊下跳了起来。扯着嗓子就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