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催眠
第四十二章 催眠
还没等姜颂宜回嘴,男人的问题再次跟了上来。
“你和苏野,周末准备去哪儿吃饭?”
男人站定在她身侧,一副不经意的样子,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姜颂宜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靳总现在还兼职关注前女友的行踪了吗?”
男人却是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
“我们现在有合作。”靳赢白神情不动,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清晰,“如果你再因为某些捕风捉影的事被扯进什么舆论风波,对项目有负面影响,对我,对你,都不好。”
“哦——原来是为了项目。”姜颂宜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靳总放心,我可是乖乖女,现在只在乎成绩、项目、收益、回报率。”
乖乖女。
想不到她还挺记仇。
靳赢白看她眼角含笑,话里带着调侃与疏离,又有几分故意的回避,喉头轻滚,却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那我就先走了。”她抬手和他挥了挥,“有事微信。”
姜颂宜转身离开,步伐轻快。
只剩下男人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半晌没动。
……
周末。
心理咨询室内阳光柔和,木地板被照出一片静谧的金色。
姜颂宜外套解开,露出浅灰色针织裙的领口。
看起来状态不错。
谢辞关上门,坐在她对面那张单人沙发上。
“今天感觉怎么样?”
姜颂宜垂眸,淡淡一笑:“比上次轻松点。”
谢辞点头,观察着她,“我记得你之前说,自己一直很怕走进医院。”
她眼神动了动,指尖下意识地抓紧了身边抱枕一角:“嗯,现在好多了。”
“你想好了吗?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嗯。”姜颂宜深呼了一口气,如果想要解开心结,她必须把当年的伤疤漏出来,这样才能让医生对症下药。
也许是再次看到母亲留下的图纸,给了姜颂宜不少的勇气。
“等我缓缓……好吗?”
谢辞没有急着追问,只是静静等她说下去。
良久,她抬头,眼神里透着凄凉:“我妈是在医院楼顶跳下去的。”
声音很轻,几不可闻,像是一颗石子投进寂静湖面。
“那天我亲眼看着她翻过围栏,从十几楼落下去。”她嘴角牵了牵,似笑非笑,“血一直流到急诊楼前,她死的时候连医生都没敢过去看。”
姜颂宜再见到母亲的时候,就是那方小小的骨灰盒了。
谢辞轻轻点头,“你现在还会梦到那一幕。”
“经常。”她轻轻靠进沙发背,“不过比以前少了。”
母亲刚去世的那一年,姜颂宜几乎是和梦魇作伴。
只要他稍稍合上眼皮,就会梦到母亲在病床上对自己虚弱的笑容。
“那你和他,最近怎么样?”谢辞话锋一转,语气刻意放缓。
姜颂宜愣了一下,“你是说……靳赢白?”
谢辞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他……”她顿了顿,语气淡淡,“可能没我想的那样。”
谢辞看她,继续说道:“你曾说过,怀疑靳家和姜家有关系,是站在你对立面的。”
一句话,让姜颂宜沉默。
她没有否认,手指紧紧扣紧。
如果不是她听到那通电话,她也不相信,当初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会完全站在对立面。
“你在动摇,是因为他在霍家替你发声,还是其他?”
姜颂宜还是没有回答,只是拿起一旁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
是因为这些,还是与男人重逢后的那些悸动,她分不清。
谢辞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眉眼依旧温和:“这不是什么坏事,你开始用现在的视角看人了。”
“可我没办法轻易相信一个人。”她放下杯子,“尤其是那些在我身边出现过,又在我最需要他们的时候消失的人。”
当年,靳赢白为什么忽然消失了。
为什么只留下五百万的支票打发她?
靳家和姜家的交易,他到底知不知情?
种种疑问,如同蟒蛇般盘踞在姜颂宜的心头四年。
姜颂宜垂着眼,声音低低地落下,“我只是想……找到证据。”
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语调平静得近乎麻木,“我妈妈她不是自己跳下去的,我知道。”
谢辞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等她自己慢慢往下说。
“那段时间,她总是神情恍惚,有一次晚上突然把我抱醒,说让我千万不要相信姜家的人。”姜颂宜慢慢回忆,“我以为她只是太累了。”
母亲的祈求和嘱托的深情复现在眼前。
她指尖蜷缩,声音渐渐哑得厉害:“但她死之后,医院的监控出问题了,楼顶也没有人目击,姜唤山却莫名其妙地拿走了我妈的研究成果,所有人都说是她抑郁、她承受不了压力……”
可她知道,母亲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听到这里,谢辞终于开口:“你想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姜颂宜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是被一根无形的刺狠狠掐住。
“我还想知道,我那天到底忘记了什么。”
她是亲眼看着母亲坠下去的,可那一天的记忆……
有一段是空白的,像是有人用刀割走了某一页纸。
她必须要想起来。
“开始催眠吧。”她合上眼睛,轻声道,“我准备好了。”
谢辞有一瞬间犹豫,但还是走向不远处的治疗床,抬手示意她躺下。
阳光被白纱的窗帘剪成一缕缕柔和的光线,治疗室内安静得只有秒针转动的声音。
姜颂宜闭上眼,缓慢躺下,听着谢辞低缓的引导声渐渐松弛身体,呼吸逐渐平稳。
“我们从最熟悉的画面开始……”
“你回到那天,医院的楼顶,阳光、风声、空气里的气味……你能看清楚吗?”
姜颂宜的睫毛轻颤,额头微微冒出冷汗。
她梦见了。
梦见了自己十七岁的那天,站在那栋高楼下。
身穿白大褂的母亲站在顶楼边缘,风吹得她的发丝凌乱。
“妈妈!”
姜颂宜惊叫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