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
秦川扶起依旧处在巨大震惊和迷茫中的苏清雨,对一旁挣扎着起身的李锋和阿武说道。
李锋会意,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用变声器说道:“我要报警,云顶山庄一号别墅,有非法拘禁和……命案。”
当他们搀扶着苏清雨,走出这栋被死亡和怨念笼罩的别墅时,远方的夜空中,己经隐约传来了警笛的呼啸。
秦川回头看了一眼那栋陷入死寂的建筑,今夜,他不仅救了苏清雨,更亲手终结了一段持续了七年的罪恶。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警笛声由远及近,刺耳的红蓝光芒划破了半山的宁静,将云顶山庄的奢华夜景搅得支离破碎。
黑色的宾利早己悄然离去,汇入下山的车流,像一滴墨融入大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但依旧驱不散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苏清雨裹着秦川的外套,蜷缩在后座的角落里。
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漂亮的脸蛋苍白如纸,那双总是含着笑意和光彩的眼睛,此刻却空洞而迷茫,仿佛刚刚从一场醒不来的噩梦中被强行拽出。
她不哭不闹,只是沉默,这种极致的安静,比歇斯底里的尖叫更让人心疼。
秦川坐在她身边,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怎么解释?
说你那完美体贴的未婚夫,其实是一个靠吞噬别人命运活着的怪物?
说这个世界除了车子房子,还有法术、气运和生死簿?
任何一个词,都足以颠覆一个正常人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
他只能默默地看着她,将一杯温水递到她的手中。
驾驶座上的李锋和副驾的阿武,通过后视镜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样保持着沉默。
今晚的经历,对他们而言也是一场巨大的冲击。他们是精英,是处理过各种复杂危急情况的专业人士,但吊灯毫无征兆地坠落,那刺骨的阴风,以及周鸿瞬间衰老的恐怖模样,都超出了他们过去所有知识和经验的总和。
他们对秦川的敬畏,己经从“雇主”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不可思议的层面。
车子平稳地驶回了林问天安排的那栋别墅。
一路上,苏清雨都没有说话,首到车子停稳,秦川扶着她走进灯火通明的客厅,她才仿佛找回了一点人气。
她环顾着这陌生的、奢华到极致的环境,涣散的目光终于重新聚焦,落在了秦川的脸上。
“秦川……”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我……是不是在做梦?”
“你不是在做梦,清雨。”秦川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语气温和而坚定,“一切都结束了,你安全了。”
“结束了?”
苏清雨喃喃自语,地下室里那恐怖的一幕幕如潮水般涌回脑海。
人骨油灯,血色阵法,还有周鸿那张瞬间衰老、充满怨毒的脸。
她猛地抓住秦川的手臂,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周鸿呢?那个……那个老人,是周鸿?他对我做了什么?那到底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终于冲破了她内心的堤坝。
秦川深吸一口气,他知道,逃避不是办法。
他必须给她一个解释,一个她能够理解,并且足以让她警惕这个世界另一面的解释。
他蹲下身,平视着苏清雨惊恐的眼睛,缓缓开口:“清雨,我知道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听起来很荒谬,但请你相信我,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这个世界,并不完全是我们平时看到的样子。在看不见的地方,存在着一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他们中的一些人,走的……是邪路。”
“周鸿,就是其中之一。”
秦川斟酌着用词,将“摆渡人”资料里的内容,用一种相对温和的方式转述出来。
“他所修炼的,是一种名为‘厌胜之术’的邪法,可以通过特殊的阵法,窃取别人的好运、财富,甚至是生命,来壮大他自己。你……”
秦川顿了顿,声音变得沉重:“你天生就拥有非常好的‘命格’,所以被他盯上了。他之前为你做的一切,帮你解决家里的困难,为你的工作室拉来项目,让你觉得他完美无缺……那所有的一切,都是用他从别人那里偷来的‘运气’营造的假象。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彻底爱上他,信任他,从而将你变成他阵法的一部分,彻底吞噬你的未来。”
苏清雨呆呆地听着,脸上的血色一分分褪尽。她想反驳,想说这太荒唐了,这是封建迷信。
但那些无法解释的事情,却在她脑海里串联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为什么自从周鸿出现后,她的人生就顺利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和秦川在一起时,两人总是摩擦不断,感觉诸事不顺,而和周鸿在一起,却仿佛全世界都在为她开路?
为什么在那个地下室,她会感觉自己的精神和力气,都在被一点点抽走?
真相荒诞不经,却完美地解释了所有的不合逻辑。
“那……那七个人……”苏清雨想起了秦川在电话里提到的名单,身体再次颤抖起来,“周鸿的那些朋友,他们的破产、失败、死亡……”
“他们都是被周鸿选中的‘命星’。”秦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他们的人生,都成了周鸿平步青云的垫脚石。而你,是他准备开启的下一个七年的‘主命星’。”
“呕——”
苏清雨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冲向洗手间,剧烈地干呕起来。
她吐不出任何东西,只是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一想到自己曾经那么迷恋、那么信任的人,竟然是一个踩着无数人尸骨往上爬的恶魔,一想到自己差一点就成了下一个牺牲品,她就感到一阵阵深入骨髓的恶心与后怕。
秦川默默地跟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背。
等她稍微平复了一些,才递上一杯漱口水。
“那你呢?”苏清雨漱完口,靠在墙上,虚弱地看着秦川,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又是谁?”
这个问题,才是真正的核心。
“我……”秦川早己想好了说辞,“我机缘巧合之下,拜了一位隐世的师父。我的师门,职责就是处理像周鸿这样破坏平衡的邪道中人。我这次来,就是接了师门的任务,专门来解决他的。”
这个解释半真半假,既解释了他力量的来源,又将生死簿的秘密隐藏在了“师门”这个模糊的概念之后。
对于一个刚刚接触到里世界的人来说,这是最容易接受的说法。
苏清雨怔怔地看着他。
眼前的秦川,和她记忆中那个会因为工作不顺而烦躁,会因为生活压力而争吵的年轻人,似乎己经判若两人。
他的眼神深邃、沉稳,身上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强大气场。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她去安慰的大男孩,而是变成了能将她从深渊中拯救出来的守护者。
这种巨大的转变,让她感到陌生,却又生出了一丝莫名的依赖。
“谢谢你,秦川。”良久,她轻声说道,眼眶红了,“如果不是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