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西章：赤焰焚途
秦岳的怒吼如同炸雷，在狭窄的风道入口轰然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带他们走！别回头！”
李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看到秦岳那魁梧的身影猛地转身，赤红的勇德之力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在他焦黑染血的后背和紧握的双拳上轰然爆发！狂暴的能量甚至扭曲了空气，映亮了他脸上那抹近乎疯狂的、染血的狞笑。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洪荒巨兽，对着再次汹涌扑来的墨色虫潮，义无反顾地撞了上去！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悲伤！
“走！”李禹的声音因极度的痛苦和决断而撕裂，他几乎是粗暴地将最后一名队员推进那狭窄的风道缝隙，自己则守在入口边缘，能量手枪疯狂点射着绕过秦岳、零星扑来的沙螽！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从风道外传来！紧接着是刺眼到令人短暂失明的赤红光芒，透过狭窄的缝隙汹涌灌入！伴随着的，是无数甲壳爆裂、粘液蒸发的“嗤嗤”声，以及虫潮瞬间变得狂暴而混乱的嘶鸣！一股灼热的气浪夹杂着焦糊的恶臭，狠狠拍在李禹背上！
秦岳在燃烧！在焚尽自己最后的生命！
“老秦——！”风道内，被队友架着的凌影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仅存的右手死死抠进冰冷的岩壁，指甲崩裂，鲜血首流！他想挣脱，想冲回去，却被队友死死抱住！
“走啊！禹哥！”架着凌影的队员泪流满面，嘶声对李禹喊道。
李禹最后看了一眼那被赤红光芒和墨色虫潮彻底淹没的入口，牙关几乎咬碎！他猛地转身，一头扎进狭窄的风道！
风道内部比入口更加崎岖难行。岩壁湿滑冰冷，布满了粘稠的暗绿色苔藓和尖锐的晶簇凸起。空间极其狭窄，仅容一人勉强侧身通过，有些地方甚至需要匍匐爬行。一股微弱但持续的气流从深处吹来，带着一丝凉意，却也夹杂着之前从未有过的、淡淡的硫磺和某种生物腐烂混合的怪异气味。
身后，秦岳爆发的轰鸣和虫潮的嘶鸣渐渐被扭曲的岩壁隔绝，变得沉闷、遥远，最终只剩下众人粗重压抑的喘息、伤痛的呻吟和身体摩擦粗糙岩壁的窸窣声。每一次声音的回荡，都像是在提醒他们刚刚抛弃了什么。
“金雕！方向！”李禹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
“前面…气流在加强…左转…有个…稍微宽一点的地方…”金雕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腿伤的痛苦。他拖着被沙螽啃噬过的腿，每一步都异常艰难，鲜血浸透了临时包扎的绷带，在湿滑的地面留下暗红的痕迹。
队伍在黑暗中沉默地、痛苦地挪动。山猫背着昏迷的墨衡，动作异常小心，避免碰撞到岩壁。林薇几乎是半抱着苏沐，后者双目紧闭，呼吸微弱，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凌影被两名队员架着，左肩那虚无的伤口在剧烈的颠簸和情绪激荡下，边缘的墨绿侵蚀痕迹似乎又扩散了一丝，每一次震动都让他额头的冷汗如瀑而下，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呻吟。耗子跟在最后，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
压抑。死寂。只有痛苦的移动和沉重的呼吸。秦岳最后那决绝的背影和爆发的赤焰，像烙印一样烫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灼烧着他们的灵魂。无人说话，巨大的悲痛和幸存者的负罪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狭窄的风道。
不知爬行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稍微宽敞些的岩洞。空间不大，呈不规则的葫芦形，勉强能容纳所有人挤在一起。洞壁依旧是那种湿滑、覆盖着苔藓的暗色岩石，几簇散发着微弱幽蓝光芒的晶石镶嵌在顶部，提供了些许照明。空气流通明显比通道里好一些，那股硫磺和腐臭味也更浓了些，但至少暂时感觉不到虫潮和毒雾的威胁。
“停…停下…休整…”李禹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他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智德感知在刚才的极限指挥和巨大精神冲击下，如同被掏空，只剩下阵阵钝痛。
队伍如同失去支撑的积木，瞬间瘫倒下来。呻吟声、压抑的抽泣声在小小的岩洞里弥漫开来。
山猫小心翼翼地将墨衡平放在相对干燥的地上。墨衡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林薇将苏沐轻轻放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检查着她的脉搏和呼吸，脸上满是忧色。凌影靠坐在角落，头无力地垂下，仅存的右手死死按住左肩虚无伤口的上方，身体因剧痛而微微痉挛。
金雕瘫在地上，抱着自己那条血肉模糊的腿，痛苦地喘息着。耗子蜷缩在另一个角落，把头深深埋进膝盖，肩膀无声地剧烈抖动。
李禹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布满污垢、血痕和绝望的脸。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个空出来的位置——那个本该站着豪迈大笑、用拳头砸碎一切阻碍的赤色身影的位置。
“清点…伤员…处理伤口…”李禹的声音干涩，打破了死寂。他的命令像是一个信号，让麻木的众人稍稍回神。
林薇立刻行动起来，尽管她自己也是疲惫不堪。她先检查了苏沐，给她注射了最后一支高能营养剂和神经稳定剂。然后挪到金雕身边，小心地剪开他被沙螽啃噬得破烂的裤腿，露出深可见骨、被腐蚀性粘液灼烧得发黑的伤口。消毒喷雾喷上去的瞬间，金雕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忍着点！”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用镊子小心地剔除伤口里残留的沙螽口器碎片和污秽。
另一边，一名队员拿出急救包，撕开消毒绷带和能量阻隔凝胶，想要帮凌影处理左肩的伤口。但当看到那片虚无边缘不断搏动、向内侵蚀的墨绿痕迹时，他的手僵住了，脸上露出惊恐和不知所措。
凌影抬起头，灰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因剧痛而布满的血丝的眼睛异常锐利。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如同砂砾摩擦：“没用…省着…给能救的…”他艰难地挪动身体，避开队友的手，将自己更深地缩进岩壁的阴影里，仿佛想与那不断侵蚀的伤口一同消失。
他的话像冰锥刺进每个人的心。绝望的气息更加浓郁。
“耗子！清点能量块和药品！”李禹再次开口，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他必须让所有人动起来，哪怕是最微小的行动，也能暂时驱散那吞噬心智的绝望。
耗子猛地一颤，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和污迹。他看着李禹那双在幽蓝晶光下亮得慑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责备，只有一种冰冷的、不容抗拒的命令。他哆嗦着，手忙脚乱地开始翻找自己的背包。
就在这时。
“咳…咳咳…”一阵微弱却清晰的咳嗽声响起。
是墨衡！他竟然在此时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迷茫了一瞬，随即被剧烈的头痛和虚弱感取代。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墨衡！你醒了！”山猫立刻扶住他，声音带着惊喜。
墨衡的目光艰难地扫过昏暗岩洞内一张张熟悉又狼狈的脸，掠过重伤的凌影、昏迷的苏沐、痛苦的金雕…最终，他的目光停在了那个空荡荡的位置。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只发出干涩的嘶声。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充满了痛苦和了然。他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再睁开，里面只剩下一种沉沉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冷静。
“水…”他沙哑地说。
山猫立刻拿出水壶，小心地喂了他几口。
几口水下去，墨衡的精神似乎恢复了一丝。他推开山猫的手，挣扎着坐首身体，目光投向洞壁深处，那里，空气流动带来的硫磺腐臭味最为浓烈。他抽动了一下鼻子，眉头紧紧锁起，似乎在竭力回忆和分析着什么。
“这气味…硫磺…腐殖质…还有…”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地面，智德之力在虚弱中艰难运转，“…强酸…和…某种…挥发性的…生物碱…”他猛地抬头，看向李禹，声音带着一丝惊疑，“李禹…这风…吹向哪里？我们可能…离一个非常危险的区域…很近了…”
他的话音刚落。
呼——！
一阵比之前强烈得多的气流猛地从风道深处灌入岩洞！气流中裹挟的硫磺和腐臭味骤然浓烈了十倍！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同时，洞壁上那些原本安静的暗绿色苔藓，在接触到这股气流后，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膨胀！表面分泌出粘稠的、散发着同样甜腥气味的墨绿色粘液！
“不好！”墨衡脸色剧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