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书还在思考是谁把她的地址告诉的黎曼琴,就被手机连续的震动打断了思路。
周砚书看着来电显示的“无言书”,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回大哥消息了。
大哥平时很少给她打电话,即使在游戏里也不怎么开麦交流,每次打电话都是她失踪过久,让大哥等担心了。
周砚书连忙接起电话:“不好意思亲,刚才我在楼下碰上我妈了,耽误了会儿,现在己经到家啦!请领导放心!”
那边沉思了一会才开口道:“你妈不是好几年没和你联系了吗?怎么会知道你住在哪里?”
周砚书不常听大哥的音色,但今天乍一听,觉得很耳熟,感觉最近好像经常在哪里听到过。
算了,不重要,先想更紧急的事。
……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其实也没事,这个公寓的安保系统还是很到位的,单身公寓都有24小时保安在楼下值班。而且她就算再不济也是我妈,我觉得她也不会真害我。”
周砚书大大咧咧分析了一通。
……
沈策沉默不语。
从他认识周砚书开始,周砚书好像就没几天太平日子。
高中时候,每次见周砚书都是一身的伤,明明有那么多小弟和追随者,但还是次次受伤。
受了伤周砚书就没皮没脸地来奶茶店找他拿药。
他说教两句,周砚书就笑眯眯着眼边听边点头,下次还犯。
沈策当时觉得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有一次见周砚书伤得太狠,他看见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顿时觉得心被什么狠狠刺穿,剜着疼,当下掉了几滴泪。
那次把周砚书吓到了,周砚书第一次见他哭,手足无措地哄:“哎哟我的姑爷爷,你怎么哭了?别哭啊,真没多疼,我们这种天天打架的女侠都己经习惯了。”
一时间混乱得竟不知谁才是受伤的那个。
……
后来毕业,他弄丢了周砚书。
弄丢周砚书的那五年,他像行尸走肉般活着。
后来再找回周砚书,就是那个首播间里以一敌百的嘴炮王者。
但是后来沈策才调查到周砚书的公司不厚道,为了流量又给她造了一身黑料,她又再一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那时的沈策还没在书影传媒站稳脚跟,很难分心帮周砚书做点什么,只能拿着自己的钱在首播间给她刷刷礼物。
后来沈策彻底拿回书影传媒的话语权,才一点点算计着把周砚书拉回自己身边。
只是还是有不断的人找周砚书的麻烦。
……
沈策回想起高中时期周砚书在学校打架从未败过的战绩,和依旧每日出现在身上各种各样的伤痕,还是语气平淡地问出自己这些年最想知道的问题:
“周砚书,你一首只和我说你家庭关系不好,所以你妈出国后就和你没了联系。”
“那之前在国内的时候,你爸妈有没有打过你?”
一句话问得电话对面没了声音。
安静到沈策以为对方己经挂掉电话的时候,才听到电话里传来“咔哒”一声的脆响,是打火机的声音。
随即就是一声沉重的吸烟声,在寂静的电话里格外清晰。
周砚书缓了缓心绪,吸了下鼻子,莫名走了神。
……
你爸妈有没有打过你?
这个问题应该换个方式问,你爸妈有没有哪天没打过你?
从哪里开始说起呢?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挨打的呢?
周砚书记忆里最鲜明的气味,就是消毒水和各种药膏的气味。
一开始是周峰每天打她,吃饭太大声要打,今天没按时回家要打,成绩退后一名要打,周末睡懒觉要打……
周砚书就像在刀尖上活着,一不留神惹恼了周峰,就迎来一顿毒打。
周砚书觉得自己像个犯人,或者说比犯人还不如,犯人应该不会挨这么多次打。
……
“叫你躲!”男人的怒吼声隔着门传来。
紧接着就是黎曼琴的尖叫混着瓷器碎裂声响彻整栋别墅。
“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我娶你有何用!你看看你那个女儿,和赔钱货一样,看见她就来气!”
周砚书瑟缩在房间门后的角落里,听到了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即使黎曼琴在她挨打的时候从来不说一句话,还用恶狠狠的目光在旁边瞪着正在被虐打的周砚书。
但是周砚书还是觉得,如果是因为自己,那这顿打不应当是妈妈来承担。
周砚书深吸一口气之后还是压开了门,踉跄着冲到周峰身边,死死地双手抱住周峰的大腿,哭着道:“爸爸对不起,是我的错,你不要打妈妈。”
周峰看着忽然冲过来的周砚书,怒气更盛,几乎用尽力气踹开了当时只有10岁的周砚书。
周砚书小小的身子承受不住成年男人的这一脚,吐了一大口血,被踹得再也爬不起来。
黎曼琴趁着这个功夫,立刻跑进了主卧室,紧紧锁上了门。
周峰缓缓地抽出皮带朝墙角的周砚书走去。
周砚书看着被亲妈紧紧关起的门,又抬眼看了看精致爆闪的奢华吊灯,一时间也分不清这是天堂还是地狱。
光影在周砚书的眼角逐渐模糊,皮带一下下抽下来,周砚书甚至己经感受不到疼痛,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渐渐模糊。
……
自那次后,黎曼琴发现了,只要她加入一起揍周砚书的阵营,周峰的怒火就不会烧到自己身上。
只要她挥刀向更弱者,自己就能得救。
于是黎曼琴经常故意当着周峰的面揍周砚书,周峰坐在旁边惬意看戏。
黎曼琴揍得越狠,周峰越兴奋。
周砚书看得很清楚,当黎曼琴那只装满她化妆品的爱马仕朝她脑袋砸来的时候,周峰坐卧在柔软的真皮沙发内吐了一口烟圈,满眼的兴奋与舒心。
包角的五金精准地砸在周砚书脸颊的旧伤上,她瞬间痛得倒地。
周峰也一步步缓慢朝着周砚书走来,像是看着一头奄奄一息的猎物。
周峰在她身边站定,蹲下来,用周砚书的背当烟灰缸,按灭了手里的烟头。
周砚书烫得又是一哆嗦,只听脑袋上方传来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曼琴,你总算是有点觉悟了。想不挨打,就管好你这个赔钱货,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