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么说定了。”,林知微女士抿了抿唇,随后嘴角向上弯了弯,笑意如水墨染上宣纸,在素白的脸上晕染开来。
分明是寻常光亮的空间,那笑意却像晚春第一朵栀子,“啪”地绽放在视网膜上。
亮眼,而不刺目。
有什么东西轻轻一荡,申瑶的视野里便起了雾,背景的仪器、玻璃、金属都洇成了水彩的底色。只有那抹弧度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亮——不是灯盏的亮,是瓷胎透出釉色的亮,是雪夜推窗时扑面的月色的亮。
申瑶不自主地眨了下眼,睫毛扫过空气,竟觉得有些发烫。
原来晃眼的从来不只是光,是某些笑容自带的锋芒。
这位前辈,曾经或许是何等冠绝一世啊!
林,知,微
这是申瑶的合作者——顾念妈妈的名字。
是顾念的妈妈啊……
果然和顾念一样令她好感倍生。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来自文化绵延不绝的文明华夏的成语。
但是,也有很多谜团疑问在申瑶心底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种子。
比如
为什么顾念的妈妈会出现在虚拟里?
为什么林知微女士会拥有OC项目核心密钥?
为什么【开发者】,【政府】,【注资者】里从来没有任何关于林知微女士的信息?
……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的疑问就像一个个节点,连接到一起就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网住被人刻意抹除在时光深处里的真相。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_(:з」∠)_别急
申瑶这样安慰自己。
总有一天,她会知道一切的真实。
她会成为顾念的唯一真实……
存在即是合理
真相终会大白
(?ˉ??ˉ??)
想到这里,申瑶不由得笑出了声,眉眼弯弯,凝重的心也轻松了几分。
顾,念……
顾,念……
“顾,念……”
申瑶舌尖抵着齿列,无声地念了一遍又一遍。
这名字像含着颗细小的冰糖,在唇齿间轻轻一滚,便漫开一丝清甜,不浓烈,却顽固地渗入味蕾深处。
念“顾”——舌尖微卷,像触碰一块温润的玉;念“念”——齿尖轻叩,如同含住一枚未融的糖霜。
分明只是两个字,却在心底反复描摹,每一次无声的咀嚼,都漾开一圈更深的涟漪。
那滋味并非汹涌的蜜糖,而是初春新芽破土时,沾染的第一缕、带着晨露气息的微甘。
她甚至不敢念出声,怕惊扰了这份在唇齿间悄然滋长的、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甜意。
她忽然又想起了第一次和顾念的见面。
准确来说,是她申瑶对顾念的第一次认识!
她如往常一样经营着自己在灰带的小医馆,专负责救治换肢一类的事,顺便掺和掺和黑市的生意,给自己攒点零花钱之类的。
夜深露重
申瑶打了个哈欠,准备关闭全息3D可触投影,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一觉。
”吱呀——”
老旧的医馆门被猛地推开,一道裹挟着尘土与寒意的人影急切地卷入。
黯淡光线被她的身躯遮挡了一瞬,随即又在她反手关门的动作里恢复——只是那动作透着一丝奇异的、与急切闯入不相符的“体贴”。
“吱呀……”
门轴再次呻吟,这一次,拖长的尾音里浸满了疲惫。
当门扉最终合拢,将外面世界的喧嚣隔绝时,那扇饱经风霜的老门,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发出一声低沉、悠长、宛如叹息的闷响——“嘎——嗡……”。
这声叹息沉重地砸在医馆沉寂的空气里,更像是某种宿命落定的宣告,而非一扇门应有的声响。
而此刻,那位制造了这声“叹息”的客人,己完全置身于医馆略显昏暗的光线中。
从身形可以看出是一位女子。
她一身风尘仆仆,戴着口罩、墨镜、黑手套,穿着几乎密不透风改装版黑色冲锋衣,从头到脚都透着“全副武装”的戒备与匆忙。
这身行头与这间弥漫着草药陈香、混合着摩登风格的医馆,形成了无声而强烈的对峙。
申瑶的困意一扫而光,她“从医行善”“多年”来可从没有见过灰带还有这号人物啊。
好奇心是人类的天性。
凡夫俗子的申瑶自然更是不例外。
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这位来客。
她是来看病的?
她是来交易的?
就在双方都沉默的那极短的时间内,老旧的医馆门终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叹息。
“啪!咚!哐当!”,呼啦呼啦的声音像交响乐一样,但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门碎掉了。
那位客人,身形一瞬间凝滞了。
这,这门是我弄坏的,吗?
Σ(????)?
申瑶:哦吼!我的门坏了?!!
沉默啊沉默……
那位客人最先开了口
“医生,门,我会,赔你的,”
她的声音淌出来。
不是流,是淌。
像初春刚解冻的山溪,碰着水底圆润的鹅卵石——叮。
稍作停顿,又轻盈地跃过下一块微凉的青石——咚。
“叮……咚……”
那声响,是浸过月色的石子落入深潭,漾开的不是涟漪,是“清冽的凉意”,首首沁入耳廓深处。每一个音节都“干净”,“剔透”,带着山涧独有的、微甜的“泠泠”之气。
不是乐器的奏鸣,是山泉本身在低语。
听久了,连思绪里那些盘踞的燥意,都仿佛被这“叮咚、叮咚”的细流,悄然涤净了。
申瑶愣了愣,她的耳朵好像有一点点雀跃。
她的声音,好干净好纯粹……
她本人,一定很干净,很纯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