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微微前倾、扶了一下墨镜，神情严肃起来，“嗯，您请问。”
申瑶为顾念无声的调整感到好笑，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么，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为什么要参加OC项目呢？嗯？顾念。”
顾念愣了愣，低下头思考，无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水杯，（要全部告诉我的主治医师吗？）
大·阴谋家·脑：妈妈说过“女孩子出门在外要注意保护个人信息”。
大·纯良宝宝·脑：顾念，她可是医生诶！(???)
申瑶笑而不语，耐心的等着顾念的答案，她的视线也在悄悄的描摹着顾念的五官——鼻子、眼睛、嘴巴——真好看啊 (*≧▽≦)
正如她曾经在灰带通过全息3D可触投影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不，不一样。现在的顾念正活生生地坐在她面前，虽然全息投影技术的触感和真人无异，但是这是真的顾念诶！！！
“真的……”，申瑶喃喃低语道，“——顾念”。
一想到OC项目的欺骗性，她又不禁咬紧了牙关，她不会让那群老贼得逞的。不管是为了顾念，还是天空下的人们。
“那个，申……瑶，”，顾念抬起头，不太习惯地喊出对面人的名字，“因为……我有病。”
“嗯——”，申瑶故作老成的点了点头，“这确实算是一个理由。”，她知道顾念的病。
顾念颇有点紧张，怎么？难道她说错了吗？有哪里不对吗？
在这个世界上，有相当一部分人，对医生有一种极为玄乎的“迷之信任”，医生这个职业似乎很有权威哩！
而我们的顾念有一点点屈服于医生的权威之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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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瑶又抛出了一个问题，“你对OC项目了解多少？”
顾念又愣住了，申瑶不是应该接着问“那么顾念你希望OC项目能使你的身体恢复到何种程度？”
算了，申瑶肯定有她的道理。（好吧，其实是我懒得深究。(●'?'●)）
“大概也许可能只知道，OC项目将会使通过者躺在一个据说可以治疗一切疾病，让躺在里面的人感受到永恒的幸福与快乐的舱内。”
顾念背了一下OC项目的宣传理念。
“对，”，申瑶说，“你说的没错，可是能量是守恒的。”
她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首视顾念墨镜下的眼睛。
“浮士德与魔鬼交易获得全知，却陷入灵魂归属的终极困境。玛雅文明以血祭祈求神明维持宇宙运转，却导向自我毁灭。而你，顾念，你知道自己将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浮士德，玛雅文明，顾念当然知道。而她拥有的最珍贵的财富，无非是——生命！
与其于这人间炼狱苟延残喘至尽头，不如蜷入方寸之舱，含笑诀别此世。
泡沫般易碎的欢愉，唯死亡可将其永恒封存！
何况是她这样的病人呢？
当“伫立”成为酷刑，“躺下”便是慈悲。
申瑶等着顾念的答复，她就是不想让顾念去送死！
（顾念，你会怎样回答呢？）
申瑶看到顾念扶了一下镜框，礼貌地笑了笑，说，“我只是想治好我的病而己。谢谢你的好意，申瑶。”
申瑶灼灼的眼神黯淡了，又立即极其流畅的挂上了那副温温柔柔的笑容，站起身。
她说：“既然如此，那就请随我来吧。”
顾念轻轻把水杯放在桌面上，也站了起来。
申瑶面前出现了一个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光屏。
（和她的发色有点像诶！）顾念瞅了瞅光屏，又瞅了瞅申瑶的头发，挽成了发髻，温婉明丽。
只见申瑶输入了一串指令，倏忽之间 ，整个会客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眨眼之间，布艺沙发室内观赏植物、小圆桌书架等通通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冷色调的实验室。
“滴滴、滋滋、咔咔”的声音小声地响着，暗示着实验室的正常运作。
而实验室正中间则坐落着一座可容纳一人绰绰有余的实验舱。
嗯，那扇落地窗还在，只不过在窗前多了两个类似于蒲团却更柔软，更舒适的——坐垫？两个坐垫中间还摆放着一个小小的茶几，茶具一应俱全。
“呼～”，申瑶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情绪。转过身，温柔的对顾念说，“顾念，再做最后一次例行检查吧。”
顾念“嗯”了一声，之后便乖乖的任由申瑶用各种她见过的没见过的，冷冰冰的仪器为她检查。
顾念：申瑶似乎不太开心？
“核心生命体征——正常”
“呼吸系统指标——正常”
“循环系统指标——正常”
“代谢与内分泌指标——正常”
“肾脏功能指标——正常”
“……”
“……”
“检查完毕，评估中……”
“叮——评估完成——检测结果符合标准。”
顾念眼巴巴的瞧着。(/(°∞°))
申瑶又再确认了一遍，眼底如墨般浓郁化不开的悲伤被很好地藏了起来，打趣道。
“看不出来，你除了脑子还挺健康的。”
“呃，谢谢？”，顾念很想知道申瑶是在夸她身体好呢？还是在强调她“混乱而贫瘠”的大脑呢？
o( ??? )o——算了，不想了，反正以后再也见不着了。
“你的ID卡，还在吧。”申瑶问顾念。
“在的。”顾念连忙从手腕上的环中把卡取出。
只见一团泛着荧光的数据从环中流出来。不消一会儿便凝实成了它原本的模样。
“把卡放在读取槽内，”，申瑶提醒顾念，“然后躺进去，戴上脑机，剩下的就由我负责。”
“哦哦，好的！”?(????????)??????
顾念按照申瑶的吩咐照做，先将她的ID数据卡放在舱体的读取槽内。
几秒钟后，“核实成功！欢迎您！顾念女士。”
顾念听到机械音后，突然有点儿伤感，她望向落地窗外，想再看一眼太阳。
申瑶没有催促顾念赶紧进入舱内，她顺着顾念的视线看过去。
太阳己褪去初升的羞涩，如熔炉倾泻的金色溶液泼洒天地。光线沉甸甸，带着暖意却尚未灼人，慷慨的为万物镀上锐利的金边。
此刻是晨与昼交接的序章，充满笃定的力量。
世界在熔金中醒来
而顾念或将永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