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尹无语的看向对方，西目相对。
赵清露死死盯着眼前这对儿，咬的木勺嘎吱作响。她整个人都绷首了身体，手指不自觉地扣紧木碗，抓出两道白印。
“嘎吱——”木勺在她齿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勺柄己经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师、师妹？”赵寒川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转头就看到自家师妹脸上浮现出某种他从未见过的可怕表情——嘴角疯狂上扬，眼睛眯成两道弯月，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皇甫富贵又刻意靠近一点，温尹捧着碗的手指纤细白皙，与皇甫富贵骨节分明的手只隔着一掌的距离，仿佛随时都能触碰。
皇甫富贵忽然开口，“恩公。”
“干什么？”
皇甫富贵突然倾身向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温尹的唇角：“沾到汤渍了。”
他的指尖在温尹唇边停留了一瞬。
温尹整个人僵在原地，“你！”
皇甫富贵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指，在温尹呆滞的目光中，将指尖沾染的奶白汤汁轻轻含在自己唇里。
“啊我死了...”赵清露气若游丝地扶额往后躺去，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一样蜷缩起来。
“师妹！师妹你怎么了？...”
温尹脑海中那个意识脸都黑了。
温尹气急败坏，枣眼怒睁：“你！你！你离我远点！”
皇甫富贵嘟了嘟嘴，听话照做。
温尹气呼呼的哼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鱼汤。
他埋头扒拉着碗里的鱼汤，却总感觉有道灼热的视线黏在自己身上。
悄悄抬眼，正对上皇甫富贵可怜巴巴的眼神——那人像只被抛弃的大狗似的蹲在篝火旁边。
被狗看着吃饭，想必大家也知道，就是那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
温尹的木勺顿了顿。
皇甫富贵立刻捕捉到这细微的动摇，他下嘴唇卖萌，还配合着摸了摸平坦的腹部。
他能有什么奇怪想法？一个两百多岁的宝宝可没什么龌龊心理。两百多年的时光，一百八十年都在闭关。
温尹尝试躲开这道炽热的目光，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沉默片刻，他冷冷的问道：“饿不饿？”
话音刚落就懊恼地咬住下唇，恨不得把这句话吞回去。
皇甫富贵薄唇微微抿起，像个受气的小媳妇，“恩公，我饿...”
温尹叹息一声，板着脸盛了碗鱼汤递过去：“给，没多余的碗，就用这个吧。”
“嘿嘿，恩公最好了~”皇甫富贵慌慌张张的接过碗，一屁股坐在温尹身边，和他紧紧靠在一起。
“诶呀！”温尹嫌弃的推了对方一下，发现推不动，只好自己躲开一点。
看着对方狼吞虎咽的样子，温尹觉得他有点可怜，于是掏出五两银子：“明天不要再跟着我们了，天一亮，你就原路回去。”
皇甫富贵看着那五两银子，露出一个委屈至极的表情：“恩公这是要赶我走？”他捧着碗的手指紧了紧，“我...我吃得很少的...”
“这么大个子，谁信你啊！！况且，这不是重点！”
皇甫富贵嘿嘿一笑，又自来熟的盛了一碗，“恩公做的饭真好吃。”
温尹皱眉，“你这人可真没心没肺的，昨天你家人才不幸遇见精怪，今天就嬉皮笑脸的。”
夜深了，篝火渐弱。
这次守夜轮次变了，因为有了马车，需要一个人全程守夜，其他两人休息。等到第二天赶路的时候，守夜那人就躺在马车上入睡。
温尹毛遂自荐，提议他要守夜。
赵寒川还嘱咐温尹，若是感觉困了就把他叫醒。
寒川清露钻进帐篷，篝火旁，只留下皇甫富贵和小尹两人。
夜色渐深，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子偶尔溅起，在黑暗中划出短暂的亮光。温尹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刻意与皇甫富贵保持着一段距离。
“恩公...”皇甫富贵突然轻声唤道。
“闭嘴。”温尹头也不抬，“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出去。”
皇甫富贵委屈地扁了扁嘴，“恩公，我困了...”
温尹不理他。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温尹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后者困的脑袋一掉一掉的。
“......”温尹抿了抿唇。
又一阵冷风吹过，皇甫富贵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固执地守在火堆旁。
温尹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喂。”
皇甫富贵一个激灵抬起头，眼睛还雾蒙蒙的：“恩公？”
“......进去睡吧。”温尹别过脸，声音几不可闻，“我帐篷里还有位置。”
“那...”
“我还要守夜。”温尹硬邦邦地回道。
皇甫富贵眨眨眼，起身钻进帐篷。
温尹皱眉，自己怎么又这样心软呢？他有些懊恼。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紧接着，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袍轻轻落在他的肩上。
温尹猛地回头，正对上皇甫富贵近在咫尺的脸。
“刘富贵！”
“恩公也要注意保暖。”紧接着，他便敏捷地退开，钻进了帐篷。
帐篷内，
皇甫富贵躺在温尹的被褥上，眼睛静静看着篷顶，脸上恢复那冷漠的表情，
片刻后，嘴角又一抹笑容，他自言自语道：“虽然长得一般，但还算耐看。”
忽又微微皱眉，“艾高吉这废物，我怎么没看出来这太阴真水乖戾难驯呢？连个情报都能出错，回去得教训他一顿。”
皇甫富贵翻了个身，面朝温尹的方向侧躺着。
透过薄薄的帐篷布，能看到外面那个单薄的身影。
就这样皇甫富贵，
他，看了一晚上......
第二天，照常赶路。
皇甫富贵死活不肯回去，一句话里有三西句恩公，求着温尹不要抛下他。
“恩公啊！！我全家都被妖怪害死了，要不是恩公相救我也早没了，如今我无家可归身无分文，求恩公就留下我吧，我洗衣做饭暖床叠被样样都行啊！！”
温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随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