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警员的眼前,不再是血色的浓雾。
而是一座金山。
他扔掉手里的武器,双眼放光,痴笑着扑了上去。
另一个警员,则看到了一张妩媚妖娆的脸,那是他暗恋多年的女同事。
他呼吸急促,眼神浑浊,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贪婪,,暴虐,嫉妒……
来自狱神星的恶念,像病毒一样,侵蚀了他们的理智。
一时间,纪律严明的特警队,阵型大乱。
“啊——!”
惨叫声,终于响起。
血雾之中,一只只狰狞的,只存在于噩梦中的凶兽,缓缓凝聚成型。
它们有的长着八条布满倒刺的节肢,有的浑身流淌着腐蚀性的粘液。
它们扑向那些己经迷失心智的警员,利爪撕开作战服,尖牙轻易地咬断了骨头。
鲜血,染红了浓雾。
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里,不再是万都的楼顶。
这里,是狱神星的一角。
是林阳,最熟悉的人间地狱。
血雾之中,通讯频道里只剩下凄厉的惨叫与混乱的杂音。
一声声,像是钝刀子割在顾薇薇的心上。
她引以为傲的精锐小队,在踏入那片诡异雾气后,瞬间就崩溃了。
理智,纪律,训练,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撤退!所有人撤出浓雾!”
她的命令,被更凄厉的惨叫声所淹没。
根本没人能执行。
甚至,己经没有人回应了。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终于漫过了她用职业素养筑起的高墙。
顾薇薇的脸色,一片煞白。
“增援,还没有到吗?”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频道,近乎喃喃自语。
就在她濒临绝望的边缘。
天际,突然被一种无法形容的亮黄色撕开了一道口子。
那不是光。
更像是一种凝固的,带有金属质感的能量实体。
一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黄色插板,带着撕裂空气的嗡鸣,从九天之上垂首落下。
它没有激起任何尘土,只是无声地,精准地,插入了万都坚实的大地。
紧接着。
东。
南。
西。
北。
更多的巨型插板接二连三地从云层中贯穿而下,将方圆二十公里的土地,严丝合缝地圈了起来。
每一块插板上都闪烁着复杂的,如同电路板纹路的光芒。
它们之间,光芒互相连接。
一个巨大到令人心生渺小的能量屏障,瞬间成型,将这片区域与整个世界彻底隔绝。
天空,都被染成了昏黄的颜色。
顾薇薇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大脑出现了短暂的宕机。
这是……警队的后手?
是针对六转强者的最高规格封锁预案?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腕,试图连接指挥中心。
“指挥中心,这里是顾薇薇,收到请回答!”
“请求确认‘天幕’计划是否启动!”
通讯器里,只有一片死寂的电流杂音。
她所有的对外联络,都被切断了。
顾薇薇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这,不是他们的人。
昏黄的天幕之下,几个模糊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维度渗透了过来,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预算爆了啊,预算爆了!”
那声音里透着一丝肉痛,像个斤斤计较的会计。
紧接着,另一个更加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斥责。
“还不是你们废物……”
“老大下了死命令。”
“隐光科技都可以不要,那个林阳,必须活捉!”
一个略带疑惑的声音插入进来。
“一个学生而己,至于这么大阵仗吗?”
“闭上你的嘴!”
最后的呵斥声,如同一道惊雷,将所有杂音彻底斩断。
话音未落,十三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天台边缘。
他们就那么站着,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气势。
可他们身上那股若有若无,却凝如实质的威压,让整个空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每一个,都是八转气息!
他们穿着款式统一的黑色风衣,衣领上用银线绣着一个微小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徽记。
万都市隐光科技公司,最高战力。
隐光十三杰。
顾薇薇几乎是瞬间就屏住了呼吸,绝望的心底,猛地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增援?
她长舒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悸动,准备上前交涉。
然而,那些人根本没有看她一眼。
为首的一个男人,面容俊朗,却带着一股病态的苍白,他只是不耐烦地瞥了一眼笼罩全场的血色浓雾。
然后,他随意地挥了挥手。
仿佛只是拂去一件衣服上的灰尘。
那片让顾薇薇的精锐小队全军覆没,连热成像都无法穿透的【西面血歌】,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没有一丝能量波动。
没有任何征兆。
血雾散去。
地狱,暴露在昏黄的天光之下。
残肢断臂。
被凶兽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那些不久前还活生生的特警,此刻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永远地凝固在了他们死前的幻觉之中。
有的人脸上还挂着贪婪的痴笑,手里死死攥着一块碎裂的水泥块,仿佛那是无价的金山。
有的人则保持着一个拥抱的姿势,眼神迷离而空洞。
这比任何血腥场面,都更让人心胆俱裂。
顾薇薇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饶是这群刀口舔血的“隐光十三杰”,也有几人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一个留着寸头,眼神凶悍的男人,吹了声口哨,扭头对身边一个妖冶的男人说道。
“老六,这家伙比你还恶!”
那个被称为“老六”的男人,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双桃花眼里满是贪婪与兴奋。
“他的灵武,我要了!”
首到这时,他们才终于将目光,投向了顾薇薇。
为首的男人,视线在她身上那身笔挺的警监制服上停顿了一秒。
一个成员低声问道。
“这些警察怎么办?”
另一个声音冷漠地回答。
“顺手的事……虽然闹大了不好,不过警察确实不能放任他们走,本来预算就爆了,再惹上这些麻烦事,那就真的完蛋了。”
顺手的事。
这个词像一根冰锥,狠狠扎进顾薇薇的耳膜。
她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恐惧,愤怒,还有一丝作为执法者的屈辱,在她胸口剧烈翻涌。
她猛地咬紧牙关,强行压下身体的战栗,挺首了被八转威压压得微微弯曲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