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瞬间将严德昌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疯狗撕咬的无辜受害者。
台下,周父的脸色己经阴沉到了极点。
这个小畜生,死到临头,居然还在纠缠一个不相干的教导主任。
他完全无视了自己。
无视了周家!
躺在担架上的周显扬,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林阳,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饱含恨意的声响。
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父亲的方向,微微动了一下脑袋。
够了。
父亲,杀了他!
周父接收到了儿子的信号。
他胸中的怒火,再也无法压制。
“小杂种,给我死!”
一声暴喝,如同旱地惊雷。
周父一步踏出,脚下的水泥地瞬间蛛网般龟裂开来。
一股磅礴的五转武道气息轰然爆发,他手中凭空出现一柄缠绕着青色电光的战锤,对准主席台上的那个黑袍身影,当头砸下!
整个操场的气氛,瞬间凝固。
学生们发出了惊恐的尖叫,人群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向后方荡开。
严德昌还在喋喋不休,试图用唾沫星子淹死林阳,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威压吓得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看向周父,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死吧!
这才是这个杂种应有的下场!
人群中,只有沈星蔓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的理智告诉她应该逃,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那股发自灵魂的战栗,让她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柄电光缭绕的战锤,划破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砸向那个单薄的背影。
“小心!”
她的声音,被淹没在潮水般的尖叫与混乱之中。
然而,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黑袍下的林阳,连头都没有回。
他只是,轻轻地抬起了左手。
没有灵能波动。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
他就那么随意地,用两根手指,对着那柄呼啸而来的战锤,轻轻一夹。
“铛——!”
一声清脆到诡异的金属撞击声,响彻全场。
那柄足以开山裂石的电光战锤,就那么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被两根手指,稳稳地夹住。
战锤上奔腾的电光,如同被掐住脖子的蛇,疯狂扭动了几下,便彻底熄灭。
周父前冲的身体猛地僵住,脸上那股势在必得的狰狞,瞬间凝固成纯粹的骇然。
他感觉自己的灵武战锤,像是被一座无法撼动的神山钳住,任凭他如何催动灵能,都无法再前进分毫,甚至无法收回。
林阳依旧没有回头。
他夹着那柄战锤,手腕只是轻轻一抖。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
那柄五转灵武,竟如同廉价的玻璃制品,从被夹住的地方开始,寸寸断裂,化作一地无用的金属碎片,叮叮当当地散落在主席台上。
“噗——”
灵武被毁,心神牵引之下,周父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退数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他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了看地上那堆废铁,眼神里只剩下茫然与恐惧。
整个操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呆呆地看着主席台上那个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一下脚步的黑袍身影。
严德昌脸上的快意,还未散去,就己彻底僵硬。
他喉结滚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可是五转强者!
周家的家主!
就这么……被废了?
林阳缓缓放下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实际上,也确实微不足道,他是八转,甚至是八转巅峰。
那家伙才五转,算什么?
他转过身。
那双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眼睛,终于落在了严德昌的身上。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严德昌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是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那声音大到盖过了一切。
不。
不可能。
这不是林阳。
那个学生,那个穷鬼,那个任他拿捏的软柿子,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力量。
他一定是看错了。
是幻觉。
肯定是周家主那一锤的威压太强,让他产生了幻觉。
严德昌死死地盯着林阳,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他想从那片兜帽的阴影下,找到一丝一毫熟悉的,属于那个学生的怯懦与顺从。
可他什么都找不到。
那片阴影,就是一片深渊,一片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希望的虚无。
校长方振国己经彻底傻了,他嘴巴半张着,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都毫无知觉,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
“说话。”
林阳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静,不带任何情绪。
这两个字,却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严德昌的神经上。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严德昌终于挤出了声音,那声音干涩、嘶哑,充满了语无伦次的恐惧。
“隐光科技……什么隐光科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开始装疯卖傻,身体抖得像是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他不相信。
他不敢相信。
林阳看着他这副拙劣的表演,忽然笑了。
那笑声很轻,从兜帽的阴影下传出,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疲惫。
他突然觉得,很无趣。
真的。
无趣到了极点。
严德昌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他都得死。
自己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己。
确认那个困扰了自己两世的,那个让他家破人亡,让他坠入狱神星七百年的悔恨源头。
竟然真的,只是因为眼前这个油腻、贪婪、卑劣如臭虫的男人,出卖的一份体检资料。
多么可笑。
多么荒唐。
林阳不再看他,而是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这片干净到冷酷的天空,望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前世的悔恨。
今生的憎恶。
所有的不甘与疯狂,在这一刻,都化作了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了抖成一团的严德昌身上。
“我只是想知道。”
林阳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又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那两世的悔恨……”
他顿了顿,兜帽下的阴影微微晃动。
“你到底,卖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