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氏血脉,世代受尽离人蛊之痛!
那阿御他……
喉间微甜,盛红缨竟是情急之下,悄悄呕了血来。
唇角血色溢出的一瞬间,明明自已还身受重伤的应先生,却在发现她吐血的时候,第一时间伸臂将她揽入怀里。
“阿御……”
盛红缨眼前发黑的时候,手指紧紧揪着应先生的领口,嘴里唤的,却是司御的名字。
应先生揽着她的手臂微僵了僵,半碎的面具后,眸底似有柔色晕开。
她虽然低唤的声音很低,却也还是被一旁的素问听到。
素问的动作微顿了顿,随后,蓦地扭头看向应先生和盛红缨这边,狐疑地低喃:“殿下方才唤他什么?”
素问的声音,让盛红缨瞬间警醒起来。
她迅速挣扎着从应先生怀里离开,匆忙摇头:“没什么。”
素问虽然狐疑,但她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在底下被蜂群包围了的司祁等人身上。
不消片刻,底下已是哀嚎遍地,到处都是倒地不起被毒肿了的士兵们。
而最显眼的,则是一身黄金战甲的司祁。
他先是脑门上被毒蜂刺中,半边脑袋肿得老高。
接着又是脖子,领口,袖口,甚至连鼻头都没有落下。
没一会儿,毒蜂群便已将他蜇得面目全非,那张本来还算能看的脸,此刻早已惨不忍睹。
最重要的是,蜂毒很快发作,他整个人又疼又痒,用力抓挠着皮肤的同时,竟是将皮肉尽数划破,深红的伤口,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可偏偏蜂群数量惊人,他们根本防不胜防。
司祁在短暂的慌乱后,立刻惨叫着下令:“退,快退!”
随着他一声令下,众人顿时转身欲退。
然而,素问却轻轻握住其中一根巨藤,微微勾起的唇角里,噙着阴森疯笑:“想走啊?可惜,晚喽!”
随着她抬手将那巨藤拉下。
机关声再次响起。
下一瞬,众人头顶陡然映出一大片黑影。
接着,一座巨石便自空中降下。
轰——
一声巨响,在碾碎数名兵士的同时,亦封死了他们入谷时的退路。
这下,他们全然成了瓮中之鳖,彻底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了!
“素素!素素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一次好不好?我发誓,我以后定会好好待你,再不会辜负你了!”
终于,在一阵阵的挣扎哀嚎声中,司祁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开始深情款款地冲素问求起了饶。
可双目失明,自困于神医谷十几年的素问,又岂会被他此刻的花言巧语所蒙骗。
她听到司祁忏悔的认错时,笑声却显得格外疯魔:“哈哈哈哈,求我?呵,发誓?好好待我?不辜负我……哈哈哈哈,司祁,你自已听听你说的这些鬼话,简直愚蠢可笑!”
“素素,我知道当年都是我一时贪婪,所以才会夺了你的双瞳,我还你,我愿意把双瞳还给你,以你的医术,你一定可以成功将双瞳换回去的,对不对?你原谅我好不好?
当年我也是逼不得已,我若不能医好双目,便会成为权位斗争下的牺牲品,若我连自已的性命都保不住,又有什么资格接你出谷?又如何能护得住你和你腹中我们共同的孩儿!”
司祁的求情极富感情,字字句句都在诉说着他当时的无奈处境。
可当他提及到他同素问共同的孩儿时,素问的手指却蓦然收紧。
掌中内力迸发,竟是生生震断了那条被她握在掌心的巨藤:“孩子!你还敢在我面前提我的孩儿!
司祁,那是我的孩子,与你无关!早在你抛弃我们母子之时,我同孩子,便与你再无瓜葛!”
“不,不是的素素,我找到了我们的孩子,我还把他平安养大了,他此刻就在我府里,前几日,他已经结束入京为质的生涯,被人送回府里了!”司祁情绪无比激动地冲她匆匆解释着。
可他说出口的话,却是让盛红缨心口骤然揪紧。
他说的……是司御!
指尖无声无息地用力,却是无意中掐疼了身旁的应先生。
应先生脸上的面具微颤了颤,缓缓垂眸,视线落在被她用力掐着的手腕处,眸间流转过复杂之色。
素问显然没料到司祁居然会回过头去寻那孩子。
她可怜的孩儿,当年被司祁这个人渣背刺之后,她才发现自已怀了他的孩子。
她试着用药打掉孩子,结果,却因她体质缘故,使得落胎的药物对她全然无效。
她又试着施针落胎,却也依旧不成。
甚至,在孩子拖到五个月大的时候,她还曾试着做些容易落胎的动作。
但让她失望的是,孩子十分顽强地活了下来。
而她,也终于在某一日,亲身感受到了孩子的胎动后,彻底心软了。
她庆幸的是,这孩子虽然是司祁的骨肉,但她怀着他的时候,司祁还未中离人蛊,所以,这孩子日后也不必受离人蛊的折磨。
但……
孩子天生体弱,生下来后几乎无法存活,她寻遍谷中留下的秘术,最后也只好将他封存于谷中冰棺之中。
他在冰棺中沉睡五年后,才被她寻出续命之法。
为他续命后,她的心早已被仇恨啃噬,终日沉迷于复仇的计划里,根本无心养育孩儿。
某一日,孩子突然离谷失踪,她遍寻不着,结果却在谷外溪流旁寻见了孩子浮于水面被泡肿了的尸身……
那一刻,她对司祁的恨意,对自已的恨意,到达了顶峰。
从那一刻起,她脑子里便只剩下复仇烈焰。
今日,大仇得报之日,他却说他们的孩子还活着,并且,竟然已经认他为父多年……
素问周身内劲迸发而出,她的头发无风飞扬,衣袖微微鼓起,竟是已经将自已的内力拼到了极致。
“不配!你不配做他的父亲,即便你养了他多年,可你,依然该死!”
素问冰冷的话音落地后,直接挥袖便弹出数枚毒针,“既然毒蜂毒不死你,那我便费些力气,再送你一程!”
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毒针,无孔不入般地刺向司祁。
司祁那张肿得看不清神情变幻的五官上,尽显慌乱。
而后,他竟是毫不犹豫地随手扯过一旁为他拼命的兵士。
借兵士的血肉之躯,替他挡下了密密麻麻的毒针。
“诸位都看到了吧?这倒是你们誓死拿命效忠的司南伯,危急时刻,你们拿命护他,可他呢?视你们的命如草芥,拿你们的血肉之躯做挡箭牌。
这样的主公,你们当真还愿意继续追随于他吗?”
应先生的声音,忽地变得激昂起来。
而随着他开口说话的同时,他亦伸出手,缓缓摘下他脸上覆着的破碎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