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内,林冲脱得一丝不挂,坐在大木桶中 ,洗去身上的灰尘和呛人的鸽子粪味 。
身后冯瓦匠卖力地给他搓背。
“冯……我还不知道你的大名呢?”林冲一边往身上撩水,一边问道。自已总不能一直叫他冯瓦匠吧!
“俺叫冯开山。”冯瓦匠双手不停地回答道,“起名的先生说,取自‘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
“好霸气的名字。”林冲赞道,“冯开山,你怎么养那么多鸽子 ?”
“俺从小就喜欢养鸽子 养鸟养小动物 。弄脏了你的阁楼,主人你不要见怪,晚上回来我便清理。 ”
“不用麻烦了,这个家我也呆不了几天!”
“主人,你还想着进殿帅府的事吗?”
“不然呢?”
“我倒有一个办法 , 不知你愿不愿意 ?”
“什么办法 ?”
“你跟我一样扮做泥瓦匠混进去 。”
“进去可以随意走动吗 ?”
“不可以 ,有监工时刻盯着 ,干活慢了,还容易挨鞭子 。”
“开山呐!我进殿帅府可不是给他们盖房子。 ”
“哎!”冯开山突然眼前一亮,“您会赶马车吗?”
“赶马车做什么?”
“殿帅府昨天不是被人闯进去放火吗?烧了许多喂马用的草料,恰巧昨天又进来许多马匹 。他们着急雇用马车夫 去西城外草料场拉马料。这个差事可以出入殿帅府和京城。 ”
林冲听了心思顿时活泛起来 ,老老实实回道:“小时候尝试着赶过马车,不过那时候纯粹是觉得好玩 。”
对于赶马车 ,还是前世小时候儿,看爷爷辈儿们赶着马车,用来赶脚赶集拉粮食 等等 。
知道驾、嗨、喔、吁,是指挥马儿左拐、右拐、前进、停下的口令。也曾学着爷爷的样子 ,拿着鞭子 尝试着赶着马车。
冯开山道:“我是农村的,自小会赶车 ,主人我告诉你,赶车和骑马差不多…… ”
当即瓦匠冯开山向这个两世为人的林冲 ,讲解赶车的要领和注意事项。
林冲一一记下。
搓洗完毕,冯开山找来自已穿的衣服,“您当教头时候的衣服是不能穿了 ,想进殿帅府就得穿我这样的衣服 。”
林冲一看,都是些底层劳动人民穿的粗布麻衣。
冯开山看着林冲穿戴完毕 ,道:“主人,天色尚早,我领你去看一件东西 。”
林冲纳闷,他给我看什么东西 ?
跟着冯开山,来到他们 两口子住的侧房 ,开门见锦儿 挺着大肚子 ,正准备做早饭 。
林冲道:“锦儿,不用做早饭了 ,待会我和冯开山街上吃。”
锦儿答应一声。
林冲看着冯开山,只见他向房顶上一指,“主人你看。”林冲随着他手指方向仰头望去,是房顶。
由于这是侧屋 ,用来放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所以这屋子并没有顶棚 。
林冲道:“看什么?”
冯开山道:“房梁。”
“房梁有什么好看的?”
冯开山不答。
林冲莫名其妙看着他凳子,上桌子 ,在桌子上翘着脚,伸手扣住房梁,往下一扯,房梁顿时被扯下来。
林冲吓了一跳,待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脑海里迅速涌出这东西的相关信息 ,不由得眼前一亮 。
房梁下,赫然绑着一杆丈八蛇矛枪 。脑海里原主的信息告诉自已 ,这是祖传的。
再看冯开山手中的“房梁”,原来是半圆形的木头槽,这木头槽扣到房梁上 ,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是假的 。
林冲由衷赞道:“好手艺。”
锦儿道:“自从这个家只剩下我一个人 ,便担心有人惦记这杆枪 ,便把它埋在土中 。后来冯开山招赘入门,我担心生锈,他便想到这个法 子 。”
林冲想了想,道:“这杆枪先不忙着取下来 ,待机会成熟。”
冯开山依言,把木头槽又扣在房梁下。
“有这杆枪,我底气强了许多。 ”林冲盯着房梁道,“对了锦儿、开山,我要在东京城做些事儿 ,恐怕要连累你们 ……”
锦儿抚摸隆起的腹部,“主人到哪,锦儿到哪。”
冯开山决绝道:“这东京城我也住够了 ,乌烟瘴气的, 让人不好活 。”
林冲道:“锦儿身子不便,先找地方躲起来再说。”
三人计议一番,眼见天色放亮,林冲乔装打扮 。看得锦儿夫妻二人有些发呆,主人打扮得真像!
跟着冯开山出了门……
殿帅府的后门前,两边站着站着盔明甲亮的府兵,各个手持刀枪。后门的旁边,管事的高要带着几个家奴,正严格检查进府人的腰牌 ……
“他是什么人?”高要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二人。
冯开山赶忙上前,“这是俺表哥 ,刚从乡下来,他会赶马车,老车把式了。 ”
高要没有理他,低头俯视林冲。
只见林冲,身穿粗麻衣服。一张脸因常年风吹日晒,致使脸色土黄,显得有四五十岁的年纪 。眯缝着眼睛,两个外眼角下垂,整个眉毛呈八字形。紧皱眉头,一脸倒霉相。
怀里抱着长杆马鞭,杆长四五尺,老柞木的鞭杆因常年使用,被磨得油光锃亮,泛着陈旧的古铜色。
这是来时的路上,冯开山碰到赶车的,临时起意,花大价钱从车夫手里买下的。
林冲被他看的不免 有些紧张 ,尽管自信他认不出自已是昨天樊楼上闹事者之一 。
果然,高要看了半晌,才傲慢地拉着长音问道,“叫什么名字?”
听他这么说 林聪放心了 ,“俺叫木二。”
“你会赶马车吗?”
“会!俺会,俺从小就赶车。”
“怎么想到来殿帅府赶车?”
“威风。”
“呵呵!”高要皮笑肉不笑 ,“岂止是威风吗?”
“工钱还给的高。”
“工钱高你打算怎么办?”
冯开山听了,赶忙掏出准备好的一小角银子,塞到对方手里,“每个月开钱,都有孝敬您老的银子。”
哈哈哈……
从后门进了殿帅府,两旁房屋错落有致 ,院落众多。府中的仆人来往不断 。
在原主的记忆中,林冲竟然没有找到殿帅府后院的信息,看来他是没到过此处。也不知张贞娘被困在哪个院子中 。
冯开山自去,高要领着林冲拐进了马场的大门。
眼前的马场二十亩地大小,四处高墙耸立。进大门的两侧各是一排马厩,马厩前停着密密麻麻的马车,二三十个马夫打扮的人正在穿梭忙碌。
高要指着马场,傲慢地道:“这就是殿帅府的马场啊!占地六十亩。分内外两院,高墙外的内院较大,是宝马苑;这外院较小,是役马场。”
林冲这才明白,眼前看到的是拉车的役马场,心说真巧!这个马场总共占地也是六十亩。
等等,他说内院是宝马苑;冯开山说昨天进了一群马。这不就是自已昨天进城时,碰到李从吉押运回来的那群战马吗!
皇甫端可说了,里面有一匹宝马叫飒燕紫。
看来自已的活动,得加上一个目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