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寅燊顺着皮鞋往上看,看到的是沐软软满是同情的小脸。
而她的旁边,是满面气愤的方祖。
“凌寅燊,不就是失恋吗?你看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方祖高大的身影背着光,抬手毫不客气地指着凌寅燊的鼻子骂。
“你管不着!”凌寅燊吼回去,随手抓过一瓶酒,就要往嘴里灌。
方祖一把夺过摔在墙上。
“方祖!”凌寅燊站起身,扯过方祖的衣领吼道,“你又没失去过,你怎么会懂?!”
“我他妈当然失去过!我的痛苦,不比你少半分!但我不像你,窝囊!”
咚——
凌寅燊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方祖脸上,疯魔般地呵道:“你给我闭嘴!”
方祖抹了把嘴角的血,血性从他邪气的瑞凤眼中蔓延开来,二话不说脱去皮衣外套,也狠狠一拳回应凌寅燊。
就这样,两个从训练营中脱颖而出的战神扭打在了一起。
杀伤力极强,上千人的舞池愣是因着他们两人停止了狂欢,惊恐地注视着上方的一切。
两人武力相当,打的不分胜负。
不是凌寅燊将方祖撩倒按在地上狂揍,就是方祖将凌寅燊推至墙边用膝盖猛踹。
两人发出专属雄性低沉而狂暴的怒吼,一下比一下用力,像是为了夺命去的。
“我今天就打醒你!”方祖用力将凌寅燊推至桌边,桌上的酒瓶噼噼啪啪掉落一地。
凌寅燊张着血口狂笑:“不够用力!再来!”
沐软软抱着洋娃娃在旁边看着打得越来越凶的两人,既心疼方祖又心疼凌寅燊。
“不要打了……”她漂亮的双眼泪光莹莹,“不要打了!”
她喊叫无果,转头抢过阿诺腰间的枪,朝着上方——
“啪啪”两声!
一声枪响,一声灯盏落地的脆响。
疯狂扭打的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软软!”方祖跑过来扶住因为眩晕而倒下的沐软软,“软软,不要吓哥哥!”
沐软软睁开眼睛,抚上方祖受伤的脸,弱弱道:“方祖哥哥,不要打了,软软怕……”
“对不起……”方祖自责道,“哥哥不打了……”
凌寅燊被方祖这么一揍酒醒了不少,喘着气从桌子上坐起来。
然刚坐起来,就看见一个手下匆匆忙忙走过来:“不好了燊哥,医院那边来电话,裴阿姨自杀了!”
凌寅燊猛站起身,双目瞪首两秒,突然脚下一个撤步狂奔出去。
所有人都还惊魂未定,发着小声的窃窃私语,注视着这一切。
“方祖哥哥,我们也去看看吧。”沐软软扯了扯方祖的手。
“可是你……”方祖满眼担心。
沐软软摇摇头:“我没关系,寅燊哥哥要是怎么样了,笙笙一定会很难过的。”
方祖抿了抿破溃的唇:“好。”
……
“南风!我妈妈怎么样?”
玉南风看着满脸挂彩的凌寅燊也没想着去问,叹了口气:“她拿了块碎玻璃,在洗手间割腕,现在在抢救……”
凌寅燊看了眼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急问:“她会怎么样?”
“因为是晚上我们发现的有点晚。”玉南风脸色沉重低下头,“所以我也不能确定……”
“不……”凌寅燊无意识地摇着头,许是酒劲还未醒,他显露出了最原始最脆弱的一面。
“妈妈你不能有事……”凌寅燊步履蹒跚地走到手术室门口。
“你走了我怎么跟笙笙交代……”
他在那里跪下,眼里的寒光尽收,浮沉着脆弱的暗色,热泪滚落,闷声哭泣。
他重重抽泣,颤抖着手抓起胸前的十字架双手合十抵额:“神啊,求求你把妈妈留给我吧……
这一刻,他哭得像个没人要的孩子。
“你己经带走了我的父母和弟弟,让笙笙也离开了我,不要再带走她了……”
他低身伏在地面:“求求你……”
身后,从没看见凌寅燊流露出这样一面的方祖他们都安静在那。
不安慰他,反而是对他的尊重。
因为他们知道凌寅燊有多要强。
但不只是他们,隐在拐角处的秦恒也为这一幕感到震惊,动容。
他真的是凌寅燊?
真的是那个冷血无情的恶魔?
为什么看到他这样哭,他的心,莫名地跟着隐隐作痛呢?
天将破晓,手术室门终于打开。
凌寅燊急忙站起身一个踉跄跑到医生面前:“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面上因紧张而浮现的纹理还未退:“您放心,病人抢救过来了,但是接下来要注意多观察,病人求生意识还是薄弱……”
凌寅燊听了医生的话,才放下一点的心又揪在那。
他低垂下满是血丝的眼眸:“好,谢谢……”
“您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医生说完离开,裴玲接着被护士们推了出来。
凌寅燊看向双手抱胸靠在墙上还一脸发冷的方祖,旁边的椅子上是睡着的沐软软。
他嗤笑:“抱歉兄弟,把你打成这样。”
“哼,我这打可不白挨,要是你再颓废,我就杀了你。”方祖剜他一眼,抱起沐软软头也不回地离开。
午后,回到住宅的凌寅燊,踏过一地的狼藉,走到卧室。
他看着镜中毫不像样的自己,自嘲一笑,拿起了旁边的刮胡刀。
没多久,他就恢复了以往的容光焕发。
他拿起电话,给阿诺拨了过去,眼中是消失多日的精明与果决:“她很有可能在那种小乡镇当护士,加上她怀着孕应该跑不远,从南边地区的卫生所重点查起。”
“明白!”
凌寅燊放下手机,勾唇一笑:“莫妗笙,你是逃不掉的。”
……
“阿丘!”
毫无预兆的喷嚏打的莫妗笙猝不及防,差点把人家血管扎穿。
“莫护士,你是不是也感冒了,天气凉你又怀孕,要多注意一点啊。”一个大娘亲切关怀道。
莫妗笙甜笑:“谢谢阿姨。”
她蹙了蹙眉为眼前的病人弄好。
接着走到外面的椅子坐下,顺了顺莫名感到发慌的胸口。
“奇怪,怎么总觉得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呢?”
但她并没有多想。
迄今为止,是她逃跑的第61天,那个人应该是放弃她了吧。
12月的天,己经很冷了。
或许是这样,才会如此吧,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由于是冬季,南边的风是刺骨的冷,感冒的人很多,诊所到了应接不暇的境地。
莫妗笙和另一个新来的男护士韩尧还有老医生一起工作到很晚才下班。
临走前,只剩下一个小女孩还没走。
她的父母在外地打工,是奶奶在照顾,但老人家身子骨不好,于是莫妗笙主动承担起送孩子回家的责任。
“莫小姐!”韩尧从卫生所跑出来追上两人,“我跟你一起送吧,这大晚上,你一个人不安全。”
莫妗笙低头和小女孩相视一笑,有可靠的男人在她们确实也感觉安心些,遂答应下来。
乡镇不比大城市,街道都是乌漆嘛黑的,路灯与路灯之间都隔着相当一段距离。
两人把小女孩送回家后,韩尧又主动要求送莫妗笙回家。
莫妗笙看了看荒凉的西周听着耳边的阵阵狗吠有些害怕,便应了。
两人一路上闲聊着,路途也变得不再那么漫长,韩尧看到莫妗笙冷,大方地把自己的大衣脱下给她披上。
莫妗笙想拒绝,架不住韩尧一再客气,一声道谢接受了他的好意。
少顷,他们走到莫妗笙租住的民房楼下,互道晚安后,在路口分开。
韩尧走出两步回头看向莫妗笙离开的背影,那眼里满是对她的爱慕,连大衣都忘了要挠挠头转身离开。
这边,莫妗笙忽然发现身上还披着人家的衣服,刚走上两层楼又跑了下来。
然而等她追出去,却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看见了一个背对着她,却仍然让她全身发凉的身影。
她不确信地探头看去,那人很自觉地转过身来。
他双手背在身后,转过来的俊脸上抬着一抹邪肆冷肃的笑意。
字正腔圆地咬出一句:“好久不见。”
莫妗笙看清了他的脸,全身血液都凝固了,机能本能地发出一声惊叹,撤退一步。
在那茫茫夜色下,他就像是踏雾而来的阎罗,不带一丝多余的动作,持着首击灵魂的威压。
最可怕的是那个人竟笑着对她说:“你是要自愿跟我走,还是要我用枪押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