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江1937》剧组正在开会,大家刚看完实时传递的全息影像。
编剧蔺小成抱怨:“都走样了,这已经不是我的剧本,本来阿勇是个重要人物,他会与唐菁衣有一段感情经历,可是一言不合就被唐菁衣给打了,这还怎么进行下去?”
崔涵说:“你设计的也有问题,唐菁衣什么都不知道,来个人就对古诗,还是那么容易的接头暗号,你让她怎么能相信?还有,路导,为什么让阿勇说那么蹩脚的中文?”
路导解释道:“阿勇的身份是来自朝鲜的抗日同盟,他这么说话没毛病,还有,蔺编说接头暗号是留了线索给唐菁衣的,她不按剧情来啊!”
蔺小成马上拥护道:“对呀,我这回的暗号是‘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来对‘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这样就不容易破解了,我都写到她的手帕上了,她为什么不按着走呢?还有,”
他大喘一口气说:“刚刚这段让她和谷镇雄一起扔传单,然后安排伪警察来抓人,让他们被一起抓走,再往下进行其他剧情,可这人扔下谷镇雄自已走了,不配合啊!崔导,你要是想把这部戏拍好,还是趁早换人吧!”
“就是啊,别的演员还能跟她说说戏,这位也没法弄,自已在戏里横冲直撞,以后还有很多重要情节怎么能衔接得上?”路导大吐苦水。
服装老魏也说:“我让谷镇雄穿一套不搭的衣服,正是我们不走那些民国戏的套路,她还在里面挑剔起来,谁家服装非得一个模式?”
崔涵笑道:“大家意见都不少,那你们觉得该怎么办?”
路导说:“要么换掉这个危险分子,要么给她说实话,让她按剧本演出。”
崔涵摘掉大墨镜,点起一只雪茄,惬意地吸了一口,才慢慢说道:
“我倒是觉得用这个唐菁衣还是有一些意外惊喜,她崇拜赵一曼,想的是找抗联,起码立场不会有问题;再有她的武打功底不错,出乎我的预料,能给这部戏增加一些看头,所以不能换人!”
路导说:“要么我去跟她说戏吧,揭开这个谜底,她已经进来两天,我想会答应与我们合作的,这可是多少大牌明星梦寐以求的角色啊!”
“不,那会让我们这部戏的创新理念大打折扣!”崔涵否定了路导的建议,随后又问道:“徐导在哪里?”
路导说:“她在拍摄现场,我把她连线进来吗?”
“不用。”崔涵又对蔺小成说:“小成啊,你给徐导加一个角色,让她进入这部戏里,专为唐菁衣做执行导演,记住,一定是个她能信任的角色,这样很多剧情设计由徐导来引导唐菁衣去做,就水到渠成了。”
崔涵最后做出指示:“你们记住,我们这是一个很新颖很超前的拍摄,不求全部按剧本走,唐菁衣所做的决定也许能更给我们一些启发,因为我们都知道是拍戏,只有她不知道,她是在真正的抗日,所以她的反应更有真实感!”
——
唐菁衣走在大街上,冷空气让她打了个大喷嚏,她掏出手帕擦了擦鼻子,无意中看到上面写了两句诗: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乱写乱画的,不要弄我一脸墨水!唐菁衣随手把手帕丢了。
回到家中,门上的挂锁已经摘掉,看来唐怀明已经回来了,唐菁衣一边开门一边喊了声“爸爸”,她觉得这样才符合一个二十来岁大姑娘的身份。
里面先应了声的是莫大龙:“到哪又跑了一天啊,师父在里面躺着呢!”
这让唐菁衣吓了一跳,忙进到爸爸屋子里,看到唐怀明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
“爸爸你病了吗?”
“没什么大事,受了点伤。”
还真是爷俩,夜不归宿之后的结果都是受了点伤。
莫大龙在后面说道:“跟人比武受伤了,这阵子是下不了床啦,师父啥时候遭过这罪!”
唐菁衣惊道:“和日本人?不是说明天比武吗?”
“不是,你听我跟你说,这老头儿,可能作妖了!”莫大龙生气地说。
唐怀明昨晚离开家后,一个人在雪地里漫无头绪地走着,为比武之事发愁,思量着是输,还是赢。
怕输可以理解,他为啥这么怕赢呢,原来他是担心日本人的报复。
在三年前褐江有过一件事,纺织厂陈老板被一个日本商人盯上了,想要和陈老板合作经营纺织厂,陈老板不肯,谁家买卖做得好好的愿意让别人插进来一脚。
日本人惦记的事哪能善罢甘休,提出了竞赛,派出一个纺织技师要和陈老板的技师比试,各守一台织机,看谁的速度更快,日本人赢,入主纺织厂做股东,日本人输,此事不会再提。
褐江的官方也对陈老板施压,使他不得不应,但他有信心赢。
陈老板本来就是技术出身,他亲自操持一台织机和日本人比赛,结果很让人振奋,中国人陈老板获胜,他得意之余,当场对那个觊觎他纺织厂的日本人竖起了小拇指。
没出几天,陈老板家夜里失火,全家人都没逃出来。有人说,房门是被人从外面顶住的。
纺织厂老板全家殒命,被官方接手,转手就归了日本人。
所以唐怀明对这种所谓的友好比赛完全不敢相信,真若是在擂台上打倒了日本武士,赢得风光一时,家里失火怎么办?菁衣怎么办?
百思不得其解,唐怀明绕回了自已家。
发现有人在自家门口正徘徊着,门前那片雪已经被他踩得到处都是脚印。
唐怀明看了一眼门上的锁头还是安然无恙地挂着,窗子里有灯光,知道唐菁衣没睡,怕惊扰到孩子,也没有声张。
而那个人看到唐怀明回来,已退到一边的小路口,待唐怀明看向他时,虚张了一下手势,转头就走。
唐怀明想,这人在我家门口转悠这么久,一定是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必须问个清楚,就悄悄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