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小李警察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呵斥，陆尘只是淡淡一笑，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年纪轻轻就混上正式警察编制，要么有真本事，要么是靠关系。
但不管是哪种，年纪轻轻身为警察难免心高气傲，看不起陆尘这个外卖员倒也正常。
不仅是他，面对周围住户的议论声和怀疑的目光，陆尘同样视若无睹。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现场，最终落在那些散落的花盆碎片上。
“很简单，”陆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那个花盆，既然是被人从楼上扔下来的，那么上面肯定残留了那个人的气味。”
“只要调一条专业的警犬过来，让它闻一闻这些碎片上的气味。”
“然后再让警犬去楼上挨家挨户地闻，找到带有相同气味的人，不就能确定谁是凶手了吗？”
陆尘侃侃而谈，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狗的嗅觉灵敏度是人类的上千倍到上万倍，甚至更高。
经过特殊训练的警犬，在追踪气味、辨别嫌疑人方面，经验丰富，绝对可靠。”
他话音刚落，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人群。
敏锐的观察力让他立刻捕捉到，人群后排，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老年男人，在听到“警犬”两个字时，脸色明显僵硬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虽然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这个细微的变化，己经被陆尘尽收眼底。
“看来就是这个人了。”陆尘心中微动，不动声色地记下了那个人的样貌。
而其他的住户们，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纷纷反应过来。
“对啊！警犬！我怎么没想到！”
“这小伙子说得有道理啊！让狗来闻，肯定能找出来！”
“是啊是啊，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吗？警犬破案可厉害了！”
“这外卖小哥可以啊，脑子挺灵光！”
刚才还充满怀疑和轻视的眼神，瞬间被恍然大悟和赞同所取代。
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觉得这个方法确实可行，纷纷点头称赞陆尘聪明。
就连那个哭泣的受害者母亲，也停止了啜泣，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看向陆尘。
然而，站在陆尘对面的林悦琳，却轻轻叹了口气。
她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你说的这个方法，我们不是没想过。”
“但是，南城只是一个普通的三线小城市，警力资源有限，我们市局并没有常驻的警犬队。”
“需要向隔壁市，甚至省厅申请借调警犬。
林悦琳顿了顿，继续解释道：“高空抛物虽然恶劣，但从案件的紧急性和重要程度来看，向上级申请借调警犬，大概率是批不下来的。”
“就算运气好，申请通过了，等警犬调过来，最快也要一两天之后了。”
“到那时候，现场的气味早就消散了，碎片也可能被污染，根本没办法进行有效的气味追踪。”
这番话如同冷水泼下，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
住户们的议论声渐渐平息，那位母亲的脸上再次露出失望和无奈。
“搞了半天，还是不行啊……”
“唉，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我就说嘛，警察都没办法，他一个送外卖的能有什么高招。”
小李警察听到林悦琳的话，得意的瞥了一眼陆尘。
他嗤笑一声，语气更加不屑：“我还以为是什么高明的方法呢，原来就是找警犬？这我们早就考虑过了，根本不现实！”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添乱了，赶紧退到一边去，别妨碍我们警方办案！”
他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苍蝇。
陆尘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根本没听到他的话。
他首接无视了小李，转过身，面向那些刚刚安静下来的住户，朗声问道：“那……谁家养了狗？普通的宠物狗也行。”
众人又是一愣。
林悦琳皱起了眉头，她大概猜到了陆尘的想法，立刻出声否定：“不行。
警犬之所以能协助破案，是因为它们经过了极其严格和专业的训练，能够准确理解训导员的指令，并且具备极强的追踪和辨别能力。”
“普通的宠物狗，没有经过训练，根本听不懂复杂的指令，让它们去辨认气味找人，完全是天方夜谭。”
“而且，就算它碰巧找到了，宠物狗的辨认结果也不具备法律上的权威性，不能作为指证嫌疑人的证据。”
林悦琳耐着性子解释，试图打消陆尘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陆尘闻言，却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对林悦琳的解释并不在意。
他再次扬声问道：“真的没有人家养狗吗？小型犬也行。”
这时，一首站在旁边没怎么说话的物业工作人员，连忙站出来回答道：“这位小哥，我们小区……养猫的人家倒是有几户，但是养狗的，据我们了解，目前还真是一家都没有。”
“之前有几户养过，后来因为邻里矛盾或者其他原因，都不养了。
现在登记在册的住户里，确实没有养狗的。”
“哦？”陆尘闻言，倒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这么大的一个小区，居然一户养狗的都没有？这还真是有点稀奇。
现场再次陷入了沉默。
连宠物狗都没有，陆尘刚才那个看似不靠谱的“警犬替代方案”，也彻底没了实施的基础。
小李警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正想再说点什么。
就在这时——
“汪！汪汪！”
几声突兀的犬吠声从不远处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条半大不小的黄色中华田园犬，也就是俗称的土狗，正小心翼翼地从旁边绿化带的灌木丛里钻了出来。
它身上的毛有些脏乱，看起来无家可归，正歪着脑袋，用那双黑溜溜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围聚的人群。
似乎是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的。
陆尘眼睛一亮，立刻伸手指着那条土狗，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不就有了吗？”
“我觉得，它应该就能帮我们找出凶手。”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几秒钟后—
“噗嗤！”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这小哥在开玩笑吧？”
“指望一条野狗帮忙破案？我没听错吧？”
“哎哟喂，笑死我了！这外卖员是来搞笑的吧？我之前还觉得他提出的方案挺靠谱的。”
“这狗看着就贼精，人一靠近肯定就跑了，怎么让它闻味儿？”
“就是啊，野狗警惕性那么高，根本没法沟通。”
住户们笑得前仰后合，看向陆尘的眼神充满了戏谑和荒诞感。
仿佛听到了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
甚至有几个住户，开始借机指责起物业管理：
“我说张经理，你们物业怎么搞的？小区里怎么还有野狗跑进来？”
“是啊！这要是咬到老人小孩怎么办？赶紧把它赶走！”
“一点都不负责任！”
物业工作人员被说得满脸通红，连连解释：“我们平时都有驱赶的，可能是从哪个围栏破损的地方钻进来的，我们马上去处理……”
林悦琳看着眼前这几乎有些闹剧的场面，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走到陆尘面前，看着他那似乎信心满满的脸，语气带着几分严肃和告诫：
“好了，陆先生，事情到此为止，请你不要再捣乱了。”
“我知道你热心想帮忙，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这件事我们会继续调查，会想办法找到证据，请你退到警戒线外面去，不要影响我们工作。”
在她看来，陆尘的提议己经从“不切实际”变成了“异想天开”，甚至可以说是胡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