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我们前面。”？！
刘克勤没来及思考，就在刑警队长谢辰东的催促下，上了胡同口的公务吉普车。
“您是说，监狱里那个贼王金八面，也被谋杀了。”?
扶着方向盘开车的谢队，嘴里一首叼着烟，他嘴里的烟雾，随着路边昏暗的路灯，往街边飘去。
“没死了。”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在车上，刑警队长谢辰东的精神，似乎很疲软，他并没多说什么，可哈欠接着一个哈欠。
“谢队，要不我来开车，您坐着歇会儿。”刘克勤看谢队困乏的不行，开口主动开车。
谢队摇着头，将主驾驶位的车窗玻璃摇下来，让街面上的冷风，砸在自己脸上。
“快到了，咱们现在去姚家井第一监狱，转过弯就到。”
刘克勤点头，嗯了一声。
谢队嘴里说的姚家井第一监狱，就是94年之前的北京监狱，94年之后搬迁到大兴。
也就在陶然亭与北京南站附近。
六十年代的北京监狱系统，以秦城、功德林、北京监狱为核心。
北京监狱的前身是京师模范监狱，里面关押过的罪犯，有不少历史书上的名人。
在北京老坐地户都知道，以前的京师模范监狱，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王八楼。”
本来，刘克勤只能算是复员待分配人员，不可能进入到监狱系统。
这也就是，在白天的时候，谢队为什么没带着刘克勤，进监狱排查嫌疑人。
谁曾想，那个杀人犯能在监狱动手，而且走到刑侦队的前面，也要置“贼王”金八面于死地。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杀他的人，肯定是在监狱内部，或者说可以自由出入监狱内部的工作人员。
谢队带着刘克勤，进入第一监狱的时候，被工作人员搜身，这才顺利进去。
在第一监狱办公区，二楼最角落的小房间，外三分局的刑侦队员，除了他认识的童亚民、侯青山、邓端玉之外，还有一男一女的生面孔，谢队没作介绍。
这小房间的中间，有个刑讯椅，椅子上坐着一个年约五十出头的男人，眼神像是偷食的老鼠，他就扫这么一眼，瞳孔跟虚焦的相机一样。
瘦长的脸颊凹陷，薄薄的面皮突兀的撑起鹳骨，肩头佝偻着，双手交叉的搭在前面，手指关节不规律的跳动，泛着灰白色。
这就是“贼王”金八面，在西九城里，内西门外八门的盗门贼首。
“你应该知道，癞子吴、大肚虎、乌鸦，都死在外面了。”刘克勤慢慢踱步在金八面的面前。
贼王金八面没等刘克勤说完，就阴蛰的一笑，他耳垂上的黑痣，随着他的笑声，轻轻抖动着。
那一颗痣，很像乌鸦啄咬后留下的血痂，说不清的感觉。
“哈哈。”
“我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也知道，自己肯定活着走不出监狱。”
“我金八面混江湖这些年，八岁去奉天偷过张作霖，十三岁窃过总统府。”
“杀我的那个人，或许己经出监狱了。”
“那是个身上没有血腥味的人，我知道，我肯定得死在这儿了。”
“我坐在这儿，都能感觉出来，他躲在暗处盯着我。”
刑警队长谢辰东俯看着金八面，猛地一喝，“站起来。”
贼王金八面很听话，从刑讯椅上站起，只见童亚民掀开他的衣裳，腰间露出一个被包扎的伤口。
刘克勤小心翼翼的揭开包扎的纱布，露出一个二毫米不到的伤口，还是同样的杀人手法。
只不过，贼王金八面警惕性很高，他刚回狱房，就被发现了。
忽然，刘克勤左手捏住金八面的下巴颌，右手用食指曲弹他的喉结。
猛地一下，金八面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带着唾沫的刀片，没有沾上一丝的血。
这一间小屋里的刑侦队，以及监狱的值班看守人员，都被吓了一跳。
“这枚刀片，你什么时候带进来的。”身穿监狱蓝灰色制服的狱警，掐着金八面的脖子。
那金八面漆黑的鼠眼往上抬，额头上的皱纹，形成一道道沟壑，最后阴蛰而灿烂的笑道。
“这刀片，从我进来第一天，就带进来了。”
“还有这所监狱，看似保密森严，实则漏洞百出。”
监狱人员再次伸手，对贼王金八面搜身，又让他张大嘴，拿着手电筒查看他的喉咙深处。
那几个监狱工作的狱警，被这一枚刀片，吓得脑门上冒着虚汗。
他们不敢往下想，只能收缴了刀片，缄默其口。
身为刑警队长的谢辰东，都没发现，贼王金八面嘴里的刀片，他也不敢细想。
整个第一监狱的狱警，不等到白天，就展开大搜查，监狱里的死角，被翻了一遍又一遍。
虽说，翻出来不少违禁品，可是那把杀人的刀，还是没被搜出来。
刘克勤拿着记录本，翻看贼王金八面“遇袭”的时间节点。
第一监狱放风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半到十一点的半个小时。
以及下午西点半，到五点的半个小时。
而贼王金八面被“袭击”的时间，就在下午放风的半个小时。
按理说，在监狱里动手，极有可能被发现，风险也会更大。
可即便如此，那个杀人凶手还全身而退，甚至没有任何一个犯人，成为目击者。
同时，在监狱犯人放风的时候，会有狱警警戒。
即便如此，杀人犯还是从容撤退，以及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排查所有狱警工作人员，不管是任何部门，都必须有人证明，在下午西点半到五点这个时间段，在自己的工作岗位。”刘克勤捋着思路，又交代道。
“拿着监狱的部门值班表来一一比对。”
“不要漏查一个人，哪怕有人在那个时间段上厕所。”
刘克勤将心中捋清的思路，说给谢队听，让谢队与第一监狱的负责人沟通。
在凌晨的后半夜，监狱工作人员又带着谢队一行人，从放风的操场，到监狱的出入口，再次走了一遍。
在监狱放风的时候，监狱的工作通道，与监狱的入口通道有一段汇合。
不过，那时候，狱警的工作通道会短暂关闭。
所谓的“王八楼”，汇合的那一段，就是“王八”的咽喉。
刑警队长谢辰东翻看手腕上的红旗牌手表，“二点西十二分。”
“监狱内部的排查，还没出来么。”？
就在刑侦支队的所有人，都在等待排查结果。
监狱的工作人员，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贼王金八面，死在监狱的质询室了。”童亚民青春的脸上，铺着一层老成的惊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