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克勤回到永红招待所，将找回的五西手枪，还给赵卫都。
那赵卫都先是看了一眼枪号，再三确认是自己丢失的那把枪，他捧着五西手枪就是一顿亲。
“卫都！克勤又救你一命。”李镇国整理着行李，将东北买的特产塞到背包里。
“都是兄弟！说这话，可就外道了。”刘克勤看赵卫都抱着枪，放在心口，就跟抱着尖果儿似的。
李镇国嘴角带笑，也看赵卫都一眼，低声骂道，“傻子。”
赵卫都张开双臂，紧紧的抱着刘克勤，差点没收住眼角的泪花。
“克勤！我他妈又欠你一条命。”
刘克勤拍了拍他的后背，“咱们兄弟，说这话矫情了啊。”
仨兄弟在招待所的屋里，说了会儿话，又听赵卫都提起嗓门问道，“你不跟我们一块回去。”？
刘克勤点头，并没说所长赵长海让他查案的事儿，故作轻松，“我好不容易来一次哈尔滨，必须得玩几天。”
赵卫都长叹一口气，“我们这次押送军工件的任务，分了两拨人。”
“一拨去长春，一拨来哈尔滨。”
“我们要是不跟去长春的人，同一时间回去，到了轧钢厂没法交代。”
刘克勤摸出一盒哈尔滨本地产的“松花江”，一人散了一根，“咱们又不是不见面了。”
“等哪天咱们都有空，一起再来一次哈尔滨，故地重游。”
李镇国无奈点头，蹲坐在床上，从嘴里吐出一句话，“哈尔滨的姑娘真看不够啊。”
仨人明快的笑声，回荡在招待所的小房间里。
赵卫都几人回北京的火车，是凌晨二点，仨人找了一家地道的东北馆子，吃了一顿此生难忘的东北菜。
就拿六十年代，东北菜中的地三鲜来说，根本没有素三鲜的说法，都是传统的肉三鲜。
而肉三鲜的食材是东北虎、梅花鹿、熊瞎子。
具体用的哪些部位，就不能说了。
一人一份的【兰花熊掌】，刘克勤也是头一次吃，他才知道，吃熊掌得用馒头抹筷子，要不然粘牙。
还有一盆铁锅炖飞龙，用的是林场野生的‘花尾榛鸡’，放到现在就是一级保护动物。
铁锅炖大鹅？
不，铁锅里也可以炖黑尾大雁。
自从1985年，国家颁布了野生动物保护法。
东北菜迎来了行业寒冬，彻底没落。
这也就是，八大菜系为什么没东北菜的主要原因之一。
或者说，当年的东北菜独一档，在八大菜系之上。
翌日清晨。
哈尔滨雾蒙蒙的，昨晚又下了一夜的小雨。
刘克勤坐火车来哈尔滨的时候，穿着棉布做的军便装，还算厚实，可他没想到，八月底的哈尔滨己经有点凉了。
他裹紧衣裳，在路边的小摊儿，吃了一顿有特色的哈尔滨早餐。
酸菜猪肉包子外加一碗鲜打的秋林格瓦斯。
“赵所长。”刘克勤走进站前派出所，打着招呼，就看所长赵长海在派出所门口等着他。
“吃饭没啊。”赵所长殷切问着。
刘克勤点头，“您甭客气，吃过了。”
赵所长脸上带着刻意讨好的笑，“那咱们现在就去道里公安局，这事儿没法耽误。”
刘克勤“嗯”了一声，跟在赵所长的身后，再次看他开着派出所的吉普车，到了道里区的公安局门口。
在路上，赵所长央求刘克勤破这起杀人案，也说这里面有自己的私心。
被抓的那个杀人嫌疑犯，是自己的街坊邻居，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最近两年那一家子都很惨。
用家破人亡来说，也不为过。
“他说他是冤枉的，我就信他是冤枉的。”赵所长一首重复这句话。
到了道里公安局，赵所长将刘克勤带到警务办公室，介绍给当地的两位公安。
一个叫李育川，一个叫何进国。
都是哈尔滨当地的办案刑警。
“你们抓钱向东的时候，他说他是冤枉的，咱们就让北京来的刑警同志，再问一遍。”赵所长开口说着。
那位名叫李育川的刑警看向赵所，目光首视着他，“老赵！我知道，那个钱向东是你家邻居，跟你关系走的近。”
“可杀人证据全都摆在眼前，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自己承认，偷过厂里的无缝钢管，也承认自己偷用车床，造了一把猎枪！甚至他在车间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让造枪，就是为了弄死副厂长白小斌。”
“人家白小斌都快结婚了，让他一枪打死。”
“他要动机有动机，要证据有证据，钱向东嘴里喊几句冤枉，他就不是杀人凶手。”！？
赵所长听着刑警李育川的反问，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犯罪嫌疑人喊冤枉，咱们是不是得查清楚。”
“万一，你们冤枉了人，那可是一条人命。”
李育川毫不掩饰的白了赵所长一眼，又轻叹一口气，“老赵！这明摆的案子，我们己经调查清楚，人证物证确凿。”
“钱向东口口声声说过，总有一天要弄死白小斌，一个车间的人，可都听见了。”
“那把双管猎枪，也是在他家找到的，而且有开枪痕迹。”
“有人证，有物证，这起案子还怎么算不冤枉。”
赵所长拧着眉头，双拳攥紧，“那我问你，谁亲眼看见钱向东，开枪打死白小斌的。”
“这第一目击证人没找到，算不算这起案子最大的疑点。”？
刑警李育川无奈的瞥了赵所长一眼，双手插兜，靠着红木办公桌的桌沿儿，“老赵，你也算咱们哈尔滨，当警察最早的老人。”
“查案子，凭的不是人情世故，是得有确凿的人证物证。”
“种种证据，都指向他钱向东，你听他害怕的哭几声，就说他不是杀人凶手。”
“八月二十六号晚上，下了那么一场雨，谁后半夜站在马路牙子上，盯着钱向东开枪杀人。”
刑警李育川说完，他也重重的拍着桌子，脖子上绷起青筋。
“老赵。”另外一位刑警何进国，拽着赵所长的胳膊安抚，他又看向刘克勤说道。
“这位北京来的刑警同志，我们破例让你见嫌疑人一面，不过提审的报告，就不让你看了。”
“您如果，真能找到这起杀人案，为钱向东脱罪的证据。”
“那么好，这起枪杀案！我们公安局会重新审理，但是别说没有目击证人的事儿。”
“谁杀人，都会找个月黑风高没人的时候，除非他不想活了。”
“再者说，就算有人傻得跟山炮一样，也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去拿枪杀人。”
刘克勤从兜里摸出一盒“松花江”，一人敬了一根，点头道，“好。”！
刑警何进国安抚的拍了拍李育川的肩头，带着刘克勤进了刑讯室，刑讯椅上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瘦削青年，剃着亭头，脸上有一片乌青。
站在外面的刑警李育川，透过窗户看向刑讯室内，嘴里说道，“北京来的刑警，我不信他能翻了铁案。”
说完，李育川又埋怨赵所长。
“老赵！你是警察，咋能病急乱投医呢。”
所长赵长海神情得意却不说话，匆匆走下楼，并没看向刑讯室。
刘克勤开始张口询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