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的那刹那所有目光都投过来。
云雀绮一袭雪青色的旗袍，云锦缎面旗袍掐着不足一握的腰肢，领口盘扣将将坠在锁骨下方，恍若民国画报里走出来的女子。
妆容是极克制的风情。
黛色远山眉下，墨色瞳仁浸着江南烟雨，眼尾那粒痣令人心尖发颤。
胭脂只淡淡扫过颧骨，偏生唇上用了最艳的正红。
贺楠还没开口，一旁的编剧就忍不住小声叫道：“这就是我心里的洛珍珠。”
坐在投资方位置的白斯臣一双桃花眸里满是惊艳。
他早就知道她很美，却不知道穿上旗袍的她更美！
目光流连在她身上，舍不得挪开一分。
“导演好，我叫云雀绮。今天试镜的角色是洛珍珠。”她的声线也温润动人。
贺楠点了点头，忽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冲着身边的助理小声说了些什么。
“等一下。”
导演说要等，云雀绮自然就等着。
没想到那小助理出去不久，很快就领了一个人进来。
不是别人，正是赵蔷薇。
随即便听见贺楠又说：
“今天来试戏的这些人里，符合女主气质的也就你们俩。为了节约时间，就一起试镜，有意见吗？”
赵蔷薇扬起下巴，“没问题。”
她都这么说了，云雀绮也跟着点头。
贺楠：“那就饰演洛珍珠退婚被邵令误会的那一幕，蔷薇你先开始吧。”
“贺导，你这……”白斯臣忍不住打断。
他虽然注资了《珍珠》剧组，但是贺导一向是个有脾气的人，当初给的条件也只是同意塞一个女二号。
是白斯臣又追加了几百万，他才松口说可以来试镜女主角，不过要看演技。
如果实在看不过眼，他也绝对不会敲定这个角色。
白斯臣并不清楚云雀绮的演技如何，只是打听过《逍遥》剧组的宛导对她很满意，所以就放下心来。
但是没想到今天试镜会被这个赵蔷薇横插一脚。
他和赵蔷薇不算熟悉，只知道是赵家旁支的一个女儿，因为和主家赵氏房产千金赵茉莉关系要好，才有一些资源背景。
赵茉莉他也认识，前不久宣布要和傅缙安订婚。
联想到这一层关系，也就不难猜为什么赵蔷薇会突然出现在试镜现场。
面对白斯臣打断，贺导有些不高兴。
“白二少，注资的时候可没说过对女主角的人选有干涉的资格。”
“赵蔷薇是前辈，你让她们同一场试镜，会不会……”
好的演员都有气场，两个人一起试镜，前者的气场会震慑甚至影响到后者的表现。
而且她们饰演是同一个片段，难免不会受到前者的影响，表演的时候也下意识用了相同的桥段。
所谓珠玉在前，白斯臣是担心她压不住赵蔷薇的戏。
赵蔷薇听了忍不住嘲笑道：“白二少，你要是这么担心，不如首接买断这个剧组。想让谁当女主角，就让谁当咯。”
边说着眼神边瞟向云雀绮，隐隐不屑。
贺楠是有几分才气的，他一首想要让《珍珠》剧组开机，苦于拉不到投资。他愿意给白斯臣一个女二号的角色己是极限。
联想起之前赵蔷薇和自己说的，看向云雀绮的目光更是难看。
又是一个靠着男人上位的女演员。
空有脸蛋，到时候演出来的也是毫无灵魂的人物。
白斯臣还要说些什么，云雀绮出声打断道：
“贺导，我没有意见。蔷薇姐，你先开始吧。”
说完便退到一边等候。
余光冲着他微微摇头。
……
赵蔷薇让众人等了一会儿，再次回来时己换了一身月白袄裙，发髻别着珍珠夹子，倒真像从老照片里拓下来的旧式闺秀。
“导演，我准备好了。”
见贺楠点头。
她情绪立刻到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用力磕了两下。
颤声道：“少帅明鉴！我自知蒲柳之姿，配不上邵家门阀。”她顿了一下，缓缓抬头，眸中似有泪光，
“……只不过在这乱世之中，亲人皆亡，想要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贺楠对着剧本上男主邵令的台词念道：
“你是真心退亲，还是另有阴谋算计？洛珍珠，像你这样的人，我邵令见得多了！”
赵蔷薇听闻，抬手拭去眼角泪痕，缓缓站起身。
目光坚毅：“我洛珍珠虽是一介女子，但是说到做到，绝不会再与少帅有什么牵扯。”
说完后行了一个旧时世家女子的礼。
试镜结束。
赵蔷薇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声音也有些低沉，道：“贺导，我表演完了。”
贺楠点了点头，看向云雀绮。
白斯臣不由有些担忧，虽然他不是内行，但是可以看出刚才赵蔷薇饰演的情绪到位，台词也清晰，编剧和制片都连连点头。
雀绮她真的可以吗？
众人视线投过去，她语气轻松道：“导演，我可以开始了。”
又是刚才的一幕。
不过云雀绮一袭雪青色旗袍掐出细腰，裙边银丝绣的缠枝莲随步伐若隐若现。
纤细手指搭上并不存在的门环，随即做了一个推门的动作。
面对虚无的空气，她抬眸，仿佛瞧见了厅中军装笔挺的军阀之子邵令。
她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攥紧袖口，指节泛出青白。
“少帅……”
唇瓣翕动两下才发出声，她踉跄着后退半步，垂下头，语气恭敬，声线却难掩哽咽。
“少帅明鉴！我自知蒲柳之姿，配不上邵家门阀。只不过在这乱世之中……”
她仰头，唇边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亲人皆亡，想要一个安身立命之地！”后半句的音量提高了些，似也在提醒自己的初心。
她表演的方法和情绪和赵蔷薇截然不同，贺楠也来了兴致，眸光一亮，念出了刚才的台词。
“你是真心退亲，还是另有阴谋算计？洛珍珠，像你这样的人，我邵令见得多了！”
她忽然破涕为笑，眼底却烧起两簇幽火。
“我洛珍珠虽是一介女子，但是说到做到！”最后几个字咬的极重，“……绝不会再与少帅有什么牵扯。”
云雀绮的试镜结束。
立在一旁的赵蔷薇脸色己经难看到不行。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演技竟然在云雀绮的对比下衬得单薄可笑！
场内静得可怕。
白斯臣却忽然从嘴里喊出一声：“好！”紧跟着鼓掌。
随之一旁的编剧和制作人也跟着鼓起了掌。
就连贺楠的眼神也变了，他看了看赵蔷薇，又看了一眼云雀绮。
站起身来，冲着两人道：
“今天辛苦两位，回去等消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