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用来挖坑的小小铁铲子,头上装着长长的木竿,就像一把小巧玲珑的宝剑,既不太重,又无需弯腰。赵小玉像只可爱的小熊,笨笨地抬起脚,轻轻地踩着小铁铲的耳朵,稍稍一用力,一个小坑就挖成了。这工作对赵小玉来说,就如同她在刘家寨挖小坑种花生一样轻松又熟悉。此刻的她,宛如一个憨态可掬的大笨熊,样子甚是滑稽。
挖好的小坑里,要放入适量的化肥,一般都是复合肥,再加入适量的水,就像给小棉花苗注入了生命的源泉。
棉花苗是提前单独精心培育好的,现在它们宛如一群等待迁徙的小候鸟,从育苗池里一棵棵被采出来,然后被移栽到赵小玉挖好的小坑里。
小坑与小坑的间距不能过于密集,若是大棵类的棉花,间隔距离至少得有一尺半,仿佛是在给它们留出足够的生长空间;若是小棵类棉花,间隔一尺远就恰到好处,好似为它们规划好了未来的发展道路。
棉花拢与棉花拢之间的间距也要适宜,若太近,棉花就会像被压抑的孩子一样,容易形成疯长,而难以结出棉花桃。即使结了棉花桃,也会因密不透风,像被囚禁的小鸟一样,造成大量烂桃落桃现象,导致棉花产量低下。
赵小玉正全神贯注地挖着坑,突然间,一股强烈的腹痛袭来,让她猝不及防。她不禁停下手中的动作,双手紧紧抱住自己那圆滚滚的大肚子,脸上的表情因为剧痛而变得扭曲。
"老公……快点……我可能要生了。"赵小玉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焦急,她的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身体也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着。
龚建听到妻子的呼喊,顿时吓得呆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站在原地,看着痛苦不堪的赵小玉,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婆婆魏苏苏连忙丢下手中的棉花苗,快步走到赵小玉身边。她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情况不妙,立刻对龚建喊道:"老三,快和我一起回家备东西,拉架子车过来,上街去。"
龚建被婆婆的话惊醒过来,但他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说:"……啊?……现在……"
赵小玉在一旁痛苦地催促着:"现在……立刻……马上……备车……快……再叫个帮手。"
婆婆魏苏苏二话不说,像脚底抹了油似的往家狂奔,要去拿生产要用的东西。
龚建一看,也赶紧扔下手里的活儿,对赵小玉说:“媳妇,你慢点,我马上就来。”说完,他就撒丫子跟着婆婆往家跑。
赵小玉不放心地嘱咐:“记得带上钱和证件啊。”龚建头也不回地应道:“知道啦!”话音刚落,他就像脚底装了风火轮一样,“嗖”的一声朝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赵小玉咬着牙,强忍着一阵又一阵的肚子疼,跌跌撞撞地朝着大路走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疼得她首咧嘴。
龚建一阵风似的跑回家,麻溜地收拾好东西,然后拉着车,心急火燎地朝赵小玉所在的地方疾驰而去。
半路上,他还顺路叫上了自己的发小龚茂林,两人心急如焚地一起往赵小玉那儿赶。等龚建和龚茂林赶到的时候,赵小玉己经艰难地走到了大路旁边。
龚建一个箭步冲下车,跑到赵小玉身边,心疼地说:“老婆,别怕,我来扶你上车。”
龚茂林则稳稳当当地站在架子车前面,双手紧紧握住车把,生怕车子会晃动。
在龚建的搀扶下,赵小玉小心翼翼地上了车。龚建看到赵小玉平平安安地躺在车上,心里才踏实了一些,正准备出发,突然,龚母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小玉啊,快来,快把这碗香喷喷的荷包蛋吃了。生孩子可是要耗费九牛二虎之力的,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啊!”
龚母一脸焦灼,仿佛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说道。
赵小玉此时哪还有半分食欲,她只觉得肚子里犹如被千万只毒虫啃噬,疼痛难忍,仿佛要将她的身体撕裂开来。
然而,龚母却不依不饶,苦口婆心,犹如唐僧念紧箍咒一般,不停地劝说着,那话语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赵小玉实在拗不过婆婆,又怕耽误了去医院的时间,只好强忍着剧痛,如嚼蜡般勉强吃了两个荷包蛋。龚母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放行了他们。
大龚庄距离镇上大约有三西里路,然而,这一次却是龚建走得最慢的一次。
每走一段路,赵小玉的腹部就会传来一阵如潮水般汹涌的剧痛,如同一把利刃,无情地切割着她的身体,使得她无法快速前行。
“……慢点……痛……很痛……”赵小玉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恐惧,那因疼痛而变得苍白如纸的脸色,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让龚建和龚茂林都吓得如惊弓之鸟,不知所措。
龚建在前面拉着车,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慌乱,仿佛脚下踩着棉花一般,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缓解赵小玉那犹如炼狱般的疼痛。
龚茂林则在旁边推着车,他的额头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显然也是心急如焚。
这段路在平时或许并不算长,但此刻对于赵小玉来说,却仿佛是没有尽头的漫长征途。她的疼痛让她忘却了一切,只觉得这条路如同万丈深渊,永远走不到尽头,而他们的行进速度又如蜗牛爬行般缓慢。
车稍微快一点,赵小玉就会痛得如同风中残烛,几乎昏厥过去,因此他们只能一点一点地艰难向前挪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那如同救命稻草般的医院大门出现在了眼前。当车稳稳地停在医院门口时,三个人的心都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终于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