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只恶魔就从来不敢出现在那只眼睛面前。至于具体原因，是恶魔通过契约之力寻找到的。从百鬼界死去，就会在新世界醒来，这就是梦境之人。但是对于我们这些没有真实身躯的人来说，百鬼界，就是我们真正的世界。”
秦歌的话语让高阳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的身体会不会也如同对方所言这般呢？
“那如果是这样，那个叫秦雅的小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她并未被‘它’标记。”
“不是什么人都值得‘它’关注的，只有能够引起世界变化的力量，或者被世界钟爱之人才会被注意到，而会影响到这些的，可不只有。至于为什么，如果她不是世界外之人，那么刚刚的高等粒子冲击炮对她不会有任何效果，这粒子炮也是黄金时代的遗留，经过恶魔的改造，只有非此方世界之人才会受到伤害。”
“比起粒子炮，我更喜欢叫它‘闹钟’。专门用来唤醒那些迷失在幻境之中的灵魂。”
高阳的眼神诧异，随即做出了自己的疑问。
“能演示一下吗？”
“当然可以。”
秦歌没有任何犹豫，意念一动，正在不断放出警报的实验室顿时恢复了原样。
随后，白色的墙壁之后弹出若干台极具科技感的炮口。
随着秦歌的响指声，一道光线闪过，紧接着，炮口亮起，向着秦歌的方向射去，秦歌站在原地，别说闪躲，就连动都没有动弹一下。
拳头大的光束冲击穿透了秦歌的身躯，首接打在秦歌身后的墙壁上，随后渐渐消失。
而秦歌则毫发无损。
“再来一发，让我试试。”
“如你所愿。”
又是一道光束射来，还是贯穿了秦歌的身躯，落在高阳面前的地面之上。
与此同时，高阳试探性的探出手指，一股强烈的灼烧感从那道光束之上传来。
整个的身躯变得扭曲起来，一股剧烈的冲击感传来。高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力量正在拉扯着自己，自己的灵魂似乎传来一股本能的反应，让高阳让高阳愣了愣神，
几乎瞬间，高阳就判断出来了，秦歌没有说谎。
“难以置信。”
随后，粒子炮又在高阳的示意下，对着秦武和秦雅倒下的身躯射来。
这两具身体在粒子炮之下好像冰雪融化一般，消失在世界之上。与此同时，光束也同样照射到了秦阳，却没有一点作用，显然，秦阳是幻境生命。
前后作证之下，秦歌的话语的真实性极高。
眼睁睁的看着面前这一幕的出现，秦天整个人的世界观都在短短的一瞬间发生了崩塌。
这谁能想象得到？
不过，与此同时，秦天的心中也产生了一个想法。
我究竟是幻境生命还是具有实体的生命呢？
这个想法诞生，就如同野火般瞬间席卷了他。
不过，似乎是察觉到了秦天的想法，秦歌开口说道。
“我不建议你尝试。”
“啊，不是，我.......”秦天下意识想要否认，但是话说到一半，内心之中的想法让他停顿了一下，随后否认的话没有说出来。
看着他沉默的模样，都是聪明人，高阳和秦歌自然看穿了他的想法。
“不要着急否认，听我解释完先。”
秦歌的声音很柔和。“现实世界的生命误入幻境之后，幻境内部会根据该个体的情况，赋予他一个新的身份，而经过恶魔的研究，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是略快于外界的。在这里每过去一个月，差不多就是现实中的一天。也正因如此，如此快的时间流速才导致幻境世界内的大道残缺不全。”
“很难领悟出真正的法则力量，在我观测之下，这无数年来，被‘它’选中的生命之中，有不少，己经在幻境世界待了上千年之久。在这种情况之下，如果是正常人类，就是接近三十多年的时间流逝。和黄金时代时的植物人也就是失魂症有些相像。”
“也就是说，如果你在幻境世界之中死去，而你在外界的肉体却己经消失的情况下，你有很大可能首接消散在天地之中。”
秦歌缓缓解释道。
听完了秦歌的解释，秦天蠢蠢欲动的心也熄灭了几分。
“这些年来，我也利用‘闹钟’叫醒了不少人，在恶魔的确认之下，在幻境世界脱离，百年内，存活率最高，对于现实世界的肉体不过过去了三西年光景。苏醒后，在幻境世界之中的记忆会让他们在现实世界如鱼得水。而要是时间太长，肉体出现了什么情况，当灵魂回归的那一刻，大量的记忆冲刷之下，反而会适得其反。”
“也就是说，呆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而你，秦天，己经严重超过了危险值，要是离开的话，我不敢保证你是否能活下去。当然，这是在你确实是现实世界的生灵这个前提下。你并未被‘它’注视过，我也不敢保证，你究竟是什么人。”
秦歌的话非常现实，也确确实实的让秦天想清楚了。
回去，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听完了秦歌讲诉的前因后果，高阳也平静了下来。
他也大概清楚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秦武作为气运之子，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死。而为什么秦武死后，世界与自己的联系迅速加深。
很简单，秦武大概率是现实世界的气运之子，误入幻境，所以，尽快死去回归现实世界，才是正确的。
秦武今年十五岁左右的样子，在现实世界之中才过去了半年左右，醒过来后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罢了。
想到这里，高阳原来心底的那一抹难以掩盖的怒意也随之消散了。
就在这个时候，秦歌突然靠近高阳，随后单膝下跪，就要拜倒在高阳面前。
“高道长！求您救救百鬼界吧！”
高阳眉头一皱，听到这话，他就知道，不对劲了。在秦歌还没拜倒之前，用灵气拖住了他。
在清楚这里是幻境世界之后，高阳的力量几乎瞬间就完全恢复了。
原本还能看出几分异常的灵气波动此刻完全收敛，站在这里和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返璞归真到了极点。
“秦先生不必行此大礼，贫道既然来到了此方世界，如果百鬼界真的陷入了外来者的灾难，贫道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无论是幻境亦或者是现实，此方世界对于贫道来说，都是实实在在的世界。”
当高阳把秦歌扶起来之后话锋一转：“不过，据贫道目前的观察来看，这百鬼界，又何须他人来救呢？”
“先说鬼族那边，目前看上去，确实是鬼族占优，但是哪怕百鬼界内部的规则特殊，阳光没有那么强的对鬼怪的压制力，可是白天依旧能够使得鬼族虚弱许多。其次，人类这种生物，没有敌人，也会给自己创造敌人，今日把鬼族消灭了之后，明日还会有妖族、兽族，最终不过是把矛头转向新的方向罢了。”
“至于域外恶魔，放心好了，只要你们不要继续与他进行交易，他的手无法继续触及这个世界了。稍后，我就会出手斩断了他与你之间的契约关系。不过同样，也是有副作用的，恶魔赋予你的漫长寿命会随着时间快速流逝，你最多还能在这世间停留一年。”
高阳解释道。
“没有了恶魔的威胁，剩下的，就是百鬼界自己的事情了。”
“多谢高道长出手。不过，一年吗......”秦歌沉吟一声。
一年的时间，多少还是有些太赶了。无数年来的布置，此刻都成为了负担，要是他突然消失了，不知道黄金复兴会会出现什么情况。
似乎是看出了秦歌的顾忌，高阳补充道：“我所说的一年，是现实世界的一年，要是转换为幻境内的时间，就是三十年。而且，秦歌先生，你的灵魂由于过度的小号，在恶魔的力量消失之后，将会彻底崩解，药石难救。”
“三十年！那绰绰有余了！”秦歌双眼闪过一丝亮光。“多谢高道长！百鬼界上下感激不尽，鬼族和人族之间的冲突，自然应当我们自己内部解决，您解决了当初我们招致的祸患，实在是感激不尽。至于我的灵魂，当初我与恶魔签订契约之后，早就想过我的灵魂会是什么下场。”
“不过就是，这对您是否有什么影响。”秦歌有些担忧的问道：“恶魔看上去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无妨，既然来到了此地，我就不可能袖手旁观，修道之人，修的就是心中的一口气，练的就是自身的本心。遵从本心，才能在道途之上走的更远。”
看着高阳这副正气凛然的模样，秦歌满脸的钦佩。
“高道长果然是高人，秦某佩服。”
“莫要如此，秦歌先生不惜以自己的灵魂作为薪柴，支撑百鬼界走下去，说实话，贫道也对道友颇为敬仰。如今招惹恶魔一族虽然是预料之外的事情，不过，以他们的行事作风，贫道迟早还会遇上他们的。这只能算是提前遇上罢了。”
话语落下，高阳也没有浪费时间，快速行动了起来。
恶魔对于百鬼界的渗透，几乎都集中在了黄金复兴会之上，而黄金复兴会内部的成员，都被恶魔通过特殊的手段提升在了秦歌身上，一方面提升秦歌的能力，让他的灵魂不断变得更加珍惜。
而另外一方面，则是让契约的效果能够发挥的更加全面。
只要一切都属于秦歌的灵魂，那恶魔能够获得的东西也就愈多了。因此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只恶魔的契约力量几乎都汇聚在了秦歌的身上，他的身上，几乎缠满了密密麻麻的契约纹路，若是想要剥夺。秦歌几乎是必死无疑。
不过，高阳有把握将这个过程延长。
但是，哪怕高阳有再多的把握，为此还是需要一些手段的。
一个安静平稳的环境就必不可少。
而这间实验室，自然是最佳的选择。
实验室内，此刻静悄悄的。秦天带着昏迷的秦阳早早离去，如今只有重获新生的秦歌，以及坐在他对面的高阳。
“秦歌先生，我要开始了。如果您不愿意，那贫道也可以交由你们自己选择未来的道路，毕竟这总归是百鬼界的事情。您要是需要时间考虑，贫道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不！”
秦歌面色平静，完全没有因为高阳接下来的动作导致的结果而犹豫。
“首接开始吧。”
话语平静到甚至有些冷漠。
或许是察觉到环境有些窒息，秦歌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像是开玩笑般说着。
“说来惭愧，要是不尽快做出决定的话，说不定我真的难以下定决心了。毕竟，自己决定自己的生命这件事情，多少还是有些胆怯啊。”
看着试图缓解一下环境氛围的秦歌，高阳也不由的有些动容。
“那好，贫道动手了！”
高阳话语落下，也没有过多啰嗦。
双手结印，轻轻按在了秦歌的身上。
当然，其实也可以隔空完成，不过，首接接触的话，可以更好的触及本质。
很快，灵气在秦歌体内冲刷了一圈，高阳对于秦歌目前的状况也大致了解了。随即，他取出了一盒银针。
还是当初那一盒，不过随着高阳长时间的使用，普通的银针也如同那一副符箓一般沾染了特殊的气息，此刻，己经有了一些特殊的神意，可以增幅高阳的一定能力。
【太乙神针】
这套传自老道士的特殊技法，是高阳掌握的最高技艺之一。
随着高阳领悟的加深，这套针法不仅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于无形。
银针的材质看似普通，但是和道修一般，道修的法器多数并非专门炼制，而是通过道韵孕养器物之灵。
高阳手中银针，就己经有了几分灵性。
在高阳的驱动之下，宛若小精灵一般在灵气的驱动下，进行着极其细微的操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虽然实验室内看不到日出日落，但是高阳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秦歌体内那密密麻麻如同枷锁一般的契约力量，在高阳的银针之下崩解很快就被分离开来。
期间，透过契约之力，恶魔也多次传来他的声音。
或是试图协商。
“这位道长，你我都不是凡人，以你的境界，抵达无上之境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要闹得这么僵呢？”
也有理性分析。
“你解开了契约，这个姓秦的也要死，失去了他的庇护，人族必然会生灵涂炭。这不是你想要见到的吧。听我的，放弃了吧，恶魔一族会记住你今天的付出的。”
也有威胁的话语。
“牛鼻子！你想清楚你究竟在做些什么，百鬼界是我与大君无数年的努力才铸就的，你要是决定如此做，就想要，等待你的报复会是什么。”
或许是高阳从未回复，也或许是对方己经看穿了高阳的想法。
最终在高阳即将驱散这契约之力之前，这些契约之力却首接离开了秦歌的身体，在一股特殊力量的引导之下，落在了高阳的身上。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印记。
那是一只特殊的眼睛模样的印记，流着光淌着血，似乎要看清楚，高阳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