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的庆贺声还未完全消散,陆昭却站在医馆后院,望着手中泛黄的信笺陷入沉思。信纸边缘带着西域特有的驼毛纤维,字迹被风沙侵蚀得有些模糊,但“尸僵症”“百医束手”几个字却刺得他心头一紧。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己是三更天,可他面前的药炉还泛着暗红的余温。
“又要走了?”苏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她披着件月白色披风,手里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当归鸡汤,“这次是去哪里?”
陆昭将信笺小心折好,收进怀里:“西域。那里的百姓染上怪病,身体会像石头一样僵硬,最后连呼吸都成奢望。”他转身时,烛火映得眼底一片温热,“你知道吗?信里说,有个母亲为了不让孩子看见自己僵化的模样,硬生生把自己关在柴房里......”
苏璃将鸡汤塞到他手里,指尖碰到他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握针留下的痕迹。“我陪你去。”她的语气不容置疑,“长老己经在收拾行囊,明日一早,商队就出发。”
次日清晨,驼铃声划破薄雾。陆昭骑在头驼上,看着身后逐渐缩小的金陵城,腰间的青铜医鼎突然传来一阵震颤。这是鼎灵发出的警示,他下意识按住鼎身,目光扫过商队中几个神色诡异的商贩——他们裹着的头巾下,隐约露出青色的血管,竟与信中描述的病症初期症状相似。
进入西域地界后,黄沙越发肆虐。某天夜里,商队在绿洲扎营,陆昭正给驼队首领治脚伤,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哭喊。他提着药箱冲过去,看见个年轻妇人死死抱着个孩童,那孩子的右腿己经变成青灰色,皮肤表面凸起蚯蚓状的纹路。
“别过来!”妇人见他靠近,抓起沙砾砸来,眼中满是绝望,“大夫说这是诅咒,会传染的!”陆昭蹲下身,解下腰间玉佩放在地上:“我是从中原赶来的大夫,或许能试试。”他望向孩子时,望气术自动运转,只见一团漆黑如墨的瘴气盘踞在孩子丹田处,正顺着经脉往心脏蔓延。
就在他准备施针时,商队里那几个可疑商贩突然拔刀冲来。为首的大汉脸上爬满青筋,嘶吼声不像人声:“谁都不许碰他!”陆昭将孩子护在身后,银针如流星般射出,却发现这些人的穴位处竟涌动着诡异的黑血。苏璃及时赶到,软剑出鞘,剑光与沙暴交织成一片血色屏障。
混乱中,陆昭扯下大汉的头巾,赫然看见他脖颈处刻着个蛇形刺青——与鬼医盟的标记如出一辙。难道这怪兵背后,也有鬼医盟的影子?这个念头让他脊背发凉,手中银针的攻势更凌厉几分。
击退敌人后,妇人终于放下戒心。陆昭用九针术封住孩子周身大穴,又从鼎中取出一株通体晶莹的冰魄草。这是他在金陵秘境中偶然得到的异草,此刻在月光下泛着幽幽蓝光。当草药汁液滴入孩子口中时,那团黑气竟发出刺耳的尖啸,孩子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
“活了!孩子活过来了!”妇人喜极而泣,周围的牧民纷纷围拢。他们穿着色彩鲜艳的长袍,眼神中却带着历经苦难的沧桑。一位白胡子老者捧着盛满羊奶的皮囊走来:“神医,去我们部落吧。现在整个西域,像这样的孩子还有上百个......”
陆昭接过皮囊,羊奶的温热透过指尖传来。他望向远处被风沙侵蚀的古城遗迹,那里的断壁残垣间,似乎藏着某种古老的呼唤。青铜医鼎再次震动,鼎身浮现出西域文字般的纹路。或许,这里不仅有等待救治的百姓,还有解开医道秘密的关键线索。
“走。”他翻身上马,朝着暮色中的沙漠深处前行。苏璃策马跟上,腰间的软剑与驼铃碰撞出清脆声响。风沙渐起,将他们的脚印迅速掩埋,却带不走医者前行的决心。这一路,等待他们的或许是更凶险的病症,更诡谲的阴谋,但陆昭知道,只要青铜医鼎还在,天衍医道的传承就不会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