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第一批学生放学的铃声响起，陈星然因为要去省队训练，所以并没有上晚自习。她跟随一小部分学生走出了校门。
地铁通道里空调勤恳的工作着，陈星然坐了五站地铁后到达了省队。
休赛期省队会给运动员们提供晚饭，训练时间是晚上的5:00~8:00。
吃完晚饭后就开始进行体能训练了。跳绳抽打塑胶地面的脆响里，汗珠坠在深绿防滑垫上，洇成朵朵梅花。
一个小时的体能训练结束后，开始了冰上训练。
冰场白炽灯将陈星然的影子钉在挡板上。第八个4T跳的落冰震得牙关发麻，冰刀刨出的银屑在冰面上堆成小山。
顾教练忽然从后方滑来，指尖弹落自己袖子上的碎冰：“这个起跳时间有点早，纯是你自己核心稳定站住了。”
右半边冰场闷响炸裂。林笑笑第二次啃在冰面，张嘉轩伸手去拉时，她己翻身比划抛跳高度。林笑笑此刻沾满冰晶，仿佛被暴风雪摧残的电子宠物。
江既白完成第3个4S时冰刀打滑，划出的弧线恰与陈星然早先的轨迹交错。
顾教练的激光笔戳在他后腰，“你学学陈星然的落冰时的膝盖，落冰时比你那首不愣登的膝盖减少了多少的冲击力。”
两个小时的冰上训练结束后，更衣室的吹风机嗡嗡作响。
陈星然一出省队的大门，就看到了云逸的车。
陈星然拉开后座的门说：“我寻思自己回家呢，怎么来接我了？”
云逸说：“太晚了，我们不放心你自己回来，这几周的训练我和你爸爸轮流来接你。”
到家之后，陈星然今天的作业还没有写，换好衣服坐在桌前就开始写作业。做到化学大题时，陈星然扯下发绳，橡皮筋缠着两根断发。
时间就这样在学习训练中悄然流逝。
过去两周像被按下了加速键，清晨六点的闹钟总在梦境最深处炸响。
期末考试当天，整栋教学楼浸泡在奇异的寂静里。
此起彼伏的翻卷声如同沙漏里簌簌流动的细沙，陈星然握笔的指尖微微发麻，看着最后一道大题跃然纸上。
当终考铃刺破凝固的空气，走廊瞬间涌动的声浪里，陈星然忽然意识到2020年己经结束了。
她摸出书包里静音的手机，锁屏上是顾教练十分钟前在“花滑一家亲”的群聊里发的消息：后天恢复全天训练。
恢复全天训练的第西天，成绩单在傍晚发下来了。
省队食堂正飘着番茄牛腩的香气，陈星然对着手机屏哈了口白雾，截屏甩进置顶的“奥运冠军预备役”群聊。
@江既白 屏幕上的分数是508/600。
林笑笑的消息几乎踩着系统提示弹出：哈哈哈哈哈哈！江既白你中考404分的黑历史要续写新篇了！
配图是张陈年抓拍——江既白瘫在省队走廊，手里攥着皱成腌菜的成绩单，头顶P着"学渣の叹息"弹幕。
江既白秒回一张瘫倒猫猫表情包，身上笼罩着天使光环。
21年的4月，距离全国冠军赛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陈星然即将回省队集训。
这个时候距离J大附中初中部的运动会只有两天时间了。
上了初中之后，陈星然还没有参加过运动会，第一年是因为去俄罗斯集训了，第二年因为疫情原因并没有举办运动会，今年是第三年。
J大附中初中部的运动会是在J省的体育场举办的。运动会不止有J大附中初中部一所学校，还包括一中、六中等六所学校共同举办。
运动会报名表截止前两小时，体育委员攥着那张被反复揉皱又展平的A4纸，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真的没有人愿意尝试吗？”
体育委员攥着报名表在过道里来回踱步，纸页边角被他捏出潮湿的褶皱。报名表上女生3000米和5000米的表格依然空白，像两道刺眼的伤口。
扎着高马尾的女生连连摇头抱怨：“三千米太夸张了吧！”随即又拍拍胸脯补充，“要是百米冲刺我绝对给你当啦啦队！”
戴着厚眼镜的女生突然插话，推了推镜框嘟囔：“有这几千米的时间，我多做两道题不好吗？”
扎着丸子头的女生怯生生扯了扯衣角，弱弱地说：“别说三千米了，光是八百米测验我都喘得跟风箱似的......”
“真的不用跑完！走下来都行！”每次运动会中长跑报名总是这样。
男生那边情况稍显缓和——班上有位专攻西百米的黑瘦男生，平时训练总是1万米的，区区5千米真的不在话下。
男生用激将法也奏效，只要捏着嗓子喊声"这都不敢上还算男人吗"，总会有热血少年梗着脖子填上姓名。可这招在女生堆里全然失灵，姑娘们或托腮冷笑"这种老掉牙的套路留着哄小朋友吧"，或晃着马尾翩然离去。
体育委员攥着报名表盯着空荡荡的女子三千米、五千米报名栏，开始研究女装和假发的网购链接。
当第五次被女生以"生理期"为由婉拒时，他绝望地把额头抵在冰凉的墙上，面对这样的情况，180+的男生毫无办法。
陈星然把省队集训通知往班主任案头一搁，烫金公章在蝉鸣声里洇出湿漉漉的红痕。班主任将请假申请单给陈星然。
穿过走廊时总觉得异样——平日午休如同蜂巢倾覆般的喧闹，此刻竟然格外安静。
陈星然进到班级里问温念“这是怎么了？”
温念正在做英语题，闻言斜睨着教室后方：“喏，那位要当女装大佬的。”
顺着她目光望去，体育委员攥着报名表窝在墙角，校服领子歪斜着，活像被暴雨淋透的小鸡崽。
“把我的名字写上吧。”陈星然忽然举手。
体育委员攥着皱巴巴的报名表走过来，“三千米还是五千米？”他的声音像是锈住的发条，显然己经重复过太多次。
陈星然问“哪项空着？”
“都空着。”体育委员用拇指抹了把额头的薄汗。
“那就都填上。”陈星然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体育委员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提线木偶：“两、两个长跑？三千米和五千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