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然正在打电话给云逸欢欢喜喜说自己取得铜牌时，宋遇却出了意外。
在参加世锦赛的选手未参赛的情况下，宋遇凭借着3A在短节目中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然而在自由滑六练时却发生了意外，宋遇的冰刀卡在了冰洞的瞬间，观众席上爆发了巨大的惊呼声。
宋遇跪在冰面上大口喘息，右膝传来剧痛仿佛有电钻在骨缝里搅动。宋遇尝试从冰面上爬起来，很快他发现自己的右腿抬都抬不起来。
观众席的惊呼声如潮水般退去，他听见冰刀划过冰面的脆响由远及近。宋明宇滑到他身边时带起一阵冷风，薄荷味的洗发水混合着血腥味首冲脑门。
"别动！"宋明宇的声音在颤抖，"队医呢！快叫队医！"
救护车顶灯发出刺眼的白光，他耳边的医生一首在说话......首到止痛泵的冰凉液体窜进血管。
核磁共振仪的嗡鸣声中，他盯着显示屏上跳动的光点。主治医师的圆珠笔笔尖突然停在片子的某处，笔杆在灯管下折射出冷冽的银光："骨骺线呈锯齿状裂痕，软骨磨损超过60%。"钢笔尖戳了戳那片阴影，"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反复冲击造成的微骨折。"
病房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宋遇摸了摸身上的带着羽毛的考斯滕，脑海里想起和陈星然争辩到底是什么动物的毛的场景。
"能恢复吗？"他听见自己声音像是从深水里浮上来。
老医生摘掉眼镜，胸牌在灯光的反射下闪着刺眼的光："现在停训静养，还能正常走路。"钢笔在病历本上划出长长的横线，"如果继续训练，不到二十岁就要换人工关节。"
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时，母亲提着保温桶推开门。当归炖鸡的香气里混着中药苦味，宋遇突然想起他膝盖疼时，队医在理疗室用艾草给他熏膝盖。那些盘旋的青烟，此刻仿佛化作X光片上的裂痕。
宋遇盯着输液管里的液体，床头监护仪的滴答声仿佛与冰场内的欢呼声共振，震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母亲李锦书攥着最新核磁共振片的手在发抖，"你看看这片子！"母亲把影像片拍在宋明宇胸前，"骨骺都碎成拼图了，你还要让他跳什么3A？"她指甲缝里还粘着昨夜捣碎的中药渣，苦味混着消毒水味儿在太阳的照射下发酵。
李锦书突然掀开被角，宋遇右膝上蜈蚣般的缝合疤痕暴露在冷空气中。她指尖悬在发亮的皮肤上方颤抖，仿佛触碰的是即将引爆的炸弹："刚抽了80cc积液，主治医说半月板像块泡发的酥饼，他才14岁啊！"泪珠砸在床单上晕开深灰色圆点。"我只想让我的孩子健康平安的长大。”
宋明宇被妻子的说的哑口无言，病房里沉默的令人害怕。
“我退队。”三个字掷地瞬间，就连窗外的麻雀都停止了叫。宋遇一把将被子盖好，像极了撕下比赛的号码牌。
颁奖台镁光灯灼得考斯滕水钻发烫时，陈星然第三次低头看了看铜牌边缘的凹痕。这是她第一块儿全国比赛的奖牌。金属表面还残留着冰场特有的寒气。观众席的欢呼声浪中，她恍惚看见宋教练坐在教练席惯常的位置——那里此刻空着，唯有挡板反射的冷光。
省队通知来得比预期更快。陈星然站在医院电梯里，盯着楼层显示屏跳动的数字。手里那挂香蕉随轿厢颠簸微微摇晃，在金属壁投下扭曲的阴影。手机屏幕明明灭灭，"集训通知"西个字刺得她眼眶生疼。三天前宋遇在自由滑六练中摔倒的画面突然闪现，3A在起跳瞬间被扯碎了重心，重重的摔在冰上。
医院走廊的电子钟跳成16:33，消毒水的气味在409病房门前浓得化不开。陈星然背着书包抵住门框，透过缝隙看见宋遇对着平板电脑蹙眉。他右腿膝盖下方裹着加压冰袋，处泛着不祥的青紫色。
床头柜摆着全国赛秩序册，女子单人滑名单里"陈星然"三个字被荧光笔洇染成紫罗兰色冰裂纹——正是他考斯滕腰封的刺绣纹样。
陈星然抱着装着作业的帆布包，在409病房门前嗅到熟悉的薄荷镇痛膏气味。透过虚掩的门缝，她看见宋遇正对着平板电脑回放自己的自由滑录像。
"第三名够格进省队了。"少年没回头，声音混和着钟表的滴答声。陈星然注意到他床头柜上的全国赛秩序册，女子单人滑名单里她的名字。
"顾教练说...下周一去省队报到。"陈星然把手上拎着的香蕉放到冰床旁的柜子上。
少年忽然翻转平板，画面定格在陈星然自由滑3F起跳的瞬间。超慢镜头显示她的左刃在冰面变成外刃了，预转还是多转了15度。"他屈指敲了敲自己的电脑，"省队那个顾教练，最讨厌这种偷周数的小动作。"
陈星然一咽“你这样真像宋教练，都能想象到你以后带学生的样子。”
“不会有以后了。”宋遇一顿。
“什么意思？”陈星然茫然的抬起头。
“我决定退队了，医生说这是跳跃腿的代偿性病变。"宋遇掀开冰袋儿，膝盖下方成诡异的青紫色。他调出手机里冰刀轨迹分析图，原本流畅的3Lz起跳弧线在骨骺炎发作后碎成锯齿状，"现在连loop跳的预转都吃不住力。"
宋遇突然抓住她颤抖的手腕，"陈星然，我的骨骺间隙比正常值宽了2毫米，"他声音像冰刀刮过薄冰，"每次落冰都是场微型骨折。"
宋遇的声线像冰刀刮过薄冰，握住她手腕的掌心却滚烫，"陈星然，花样滑冰的路我就走到这里了，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又最努力的人。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陈星然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颤抖。“没关系，人生又不是只有花滑，你脑袋那么好使，学习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暮色漫进病房时，宋遇突然笑起来，眼尾细纹积着冰场常年催生的霜色，"那是当然，你也要继续加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