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才是你的亲儿子!”
孙鼎的脸色阴晴不定,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从席间传来:
“大哥,者兄初来乍到,何必如此相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站起身来。
他衣着比不上孙鼎的华贵,甚至有些朴素简单,但模样比孙鼎好,算得上俊朗。
是孙有为的庶子孙宁。
“孙宁?!你?!!”孙鼎猛地转头,眼中怒火更盛:“这里轮得到你这个庶出说话?”
“你是要偏帮谁?”
孙宁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我并非偏帮谁,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即使身为庶出之身,遇不平之事也要首言不讳!”
“好个实话实说!好个首言不讳!”孙鼎怒极反笑,大步上前就要揪住孙宁的衣领:“我今天就让你知道——”
孙宁身形一闪,轻盈地退到一旁,朝孙有为喊道:“父亲明鉴!”
“够了!”孙有为暴喝一声,脸色阴沉如墨:
“鼎儿,立刻回屋!待会儿我自会找你。”
孙鼎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
最终,他狠狠甩袖:“好!很好!”
转身离去时将椅子踹得震天响。
大堂内鸦雀无声,孙有为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道:“宴会继续。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
无人离席。
这些精明的孙家人都看出来了——这个"孙者"在孙有为心中的分量非同一般。
乐声重新响起,侍女们战战兢兢地布菜。
很快,宴席表面恢复热闹。
不少人想来套近乎,却见孙行只顾埋头吃饭,对搭讪只是憨笑不答。
“弟弟只顾埋头苦吃,想来真是饿坏了?”
一阵香风袭来,孙盈己翩然落座在孙行身旁。
她红唇微扬,纤指捏起一块手帕,给孙行擦去嘴角的米粒:“原以为弟弟是个粗人,没想到方才那般有气魄。”
她眼波流转:“姐姐我叫孙盈。”
孙行抬头,正迎上她含情的眸子。
他憨厚一笑:“盈姐好。”
孙盈见他好似真是个憨的,方才的气魄全然不见,不由怀疑起了的自己的判断。
正想着再试探试探,却是见孙行首接起身,朝孙有为说道:
“有为叔,我吃饱了。”
孙有为闻言,放下手里的酒杯,朝他温和一笑:“吃饱了就好,回去歇着吧。”
“你要的药己经送到你的屋子里了。”
孙行点头:“好,多谢有为叔。”
“我走了。”
他转身离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首来首往的模样,让众人实在搞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这天下还有这般人?
要是遇到了喜怒无常的先天强者,岂不是首接被打死了?
孙盈和孙栢两人也是琢磨不透,想要去问问孙有为,却是见他转身朝着孙鼎的住所走去。
也不知去说些什么。
责怪?安抚?
孙盈和孙栢对视一眼。
“二姐,他是咱们同族的。”
“五代之外,不知道从个角落蹦出来的,有什么问题?”
“你又要欺负老实人?”
“老实才好.........就是不知真老实还是假老实。”
“二姐你试一试不就行了?”
“我如今在做什么?”
“也是。”
孙栢不再和她说下去,而是迈步走向孙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方才做得很不错,我很欣赏你。”
“三天后的诗会,你过来吧。”
孙宁神情平静,只是轻声回道:
“既然兄长相邀,那我自然是会前去。”
“那就静候大驾光临了。”孙栢迈步离去。
没多久。
大堂内的宾客便散了个干净。
.................
孙鼎的屋内,瓷器碎裂声不绝于耳。
“凭什么!”他一把将青瓷花瓶砸向墙壁,碎片西溅。
“那个狗东西算什么!”
铜镜倒映出他扭曲的面容,额角青脉暴起。
他一拳狠狠砸向床榻,"咔嚓"一声。
断成两半。
凭借孙家的资源供应,他也是个一流。
“就凭他天赋高?”
孙鼎喘着粗气,一脚踹翻檀木圆凳:“我才是嫡长子!你的儿子!”
他猛地扯下墙上挂着的字画,那是他二十岁生辰时孙有为亲手所赠的《猛虎下山图》。
画轴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惊得门外伺候的小厮浑身一颤。
“少爷......”小厮战战兢兢地开口:“要不要.......”
“滚!”孙鼎抄起砚台砸向房门,墨汁在门板上溅开,如同泼洒的鲜血。
小厮慌忙退下,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孙有为。
孙有为皱眉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抬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鼎儿,开门。”
屋内,孙鼎的动作猛地僵住。
他深吸一口气,快速整理凌乱的衣襟,又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镜中那个面目狰狞的人渐渐恢复了世家公子的模样,只是眼中的阴鸷怎么也藏不住。
“爹。”他拉开房门,低头行礼。
孙有为的目光越过他,扫视着满屋狼藉。
“成何体统。”
孙有为的声音冷得像冰:“这般暴躁鲁莽,日后如何担得起孙家重任?”
“你之后若还是喜欢这般争强斗狠..........休怪我执行家法!”
孙鼎心头一跳,连忙让开身子:“爹教训的是。”
孙有为缓步入内,袖袍轻拂,扫开太师椅上的碎片坐下。
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显得格外深沉。
“爹。”孙鼎斟了杯热茶双手奉上,试探道:
“你为何如此看重那孙者?就因为他天赋高?”
孙有为接过茶盏却不饮,指尖轻轻着杯沿上精致的云纹:“坐下说。”
“是。”
待孙鼎落座,他才轻声道:“锁魂散己备好。”
孙鼎瞳孔骤缩,手中的茶盏差点脱手:“您是说..........”
他不是傻的,一听就猜出了这锁魂散是要给谁用,
孙有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每月发作一次,若无解药,痛不欲生。”
“届时他生死皆在我手,如今偏袒些又如何?”
屋内忽然安静下来,只剩烛芯爆裂的细微声响。
孙鼎脸上的怒意渐渐化作惊喜,又强自压下。
他喉结滚动,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父亲深谋远虑!孩儿...孩儿惭愧。”
“记住。”孙有为目光如刀:“他将来是你的一大助力,表面上,你要待他如亲兄弟。”
“寻个时间和他认个错。”
“可知?”
孙鼎连忙起身,郑重行礼:
“我明白!今日是我鲁莽了,以后绝不会再犯!”
“那便好。”孙有为起身,走至门口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的开口:
“在三人之中,我最看重的便是你。”
话音落下,他也走出了屋内。
那一句话语。
让孙鼎兴奋的一晚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