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儿童医院走廊，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陆沉舟急促的喘息声。我抱紧怀中烧得滚烫的糖糖，她的小身子在我臂弯里软绵绵的，像团被雨水打湿的棉花。陆沉舟的白衬衫后背洇着大片汗渍，他攥着挂号单的手指关节发白，对着导诊台的护士近乎恳求：“麻烦快一点，我女儿一首在吐......”
糖糖突然剧烈抽搐，小脸涨得通红，呕吐物顺着嘴角流到我胸前。陆沉舟猛地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喉结上下滚动：“别怕，爸爸在。”他的声音发颤，我看见他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水珠，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候诊区的电子钟泛着冷蓝的光，38.9℃的体温数值在检查单上刺得人眼睛生疼。
“急性肠胃炎，需要立刻输液。”医生的话让陆沉舟的身子晃了晃。当护士举着针头靠近时，糖糖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爸爸！疼！”陆沉舟立刻将女儿的小脸按进自己怀里，下巴死死抵着她的发旋：“爸爸在这儿，不怕不怕......”他的后背绷成一张满弓，任由女儿的指甲在他手臂上抓出五道血痕。
输液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糖糖蜷缩在陆沉舟腿上，小手仍紧紧揪着他的衣领，哭得抽抽搭搭：“爸爸不要走......”陆沉舟轻轻摇晃着身体，哼着跑调的摇篮曲，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女儿的小被子上。我伸手去擦他的脸，却被他反手握住，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是不是我没照顾好她？白天不该让她吃冰淇淋......”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工作群里弹出十几条未读消息。新专辑宣传海报被网友吐槽“缺乏创意”，合作方发来消息询问陆沉舟为何缺席媒体见面会。江成峰的头像在屏幕上闪烁：“现在舆论对你很不利，建议尽快出面解释。”我正要回复，陆沉舟突然把手机夺过去关机，动作带到了一旁的输液架。
“先顾好糖糖。”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小心翼翼调整女儿手上的留置针。糖糖迷迷糊糊中呢喃：“妈妈......”我慌忙把额头贴上去，却被她滚烫的体温烫得缩回。陆沉舟突然起身，冲出门又折返，手里多了杯温水：“用毛巾擦擦，物理降温。”他说话时不敢看我，我知道他在强撑，就像当年被全网黑时一样。
凌晨三点，糖糖终于在药物作用下沉沉睡去。陆沉舟轻手轻脚把她放在病床上，盖好被子的动作比调试乐器还谨慎。他掏出手机，屏幕光照亮他眼下青黑的阴影。我瞥见他正在编辑朋友圈，拇指悬在发送键上迟迟没动。“发吧。”我靠在他肩头，“大家应该知道真相。”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发送。配图是糖糖挂水时蜷缩的背影，小手还攥着他的衣角，配文只有短短一行：“原来当爸爸最害怕的，是连她的痛苦都无法分担。”几分钟后，点赞和评论如潮水般涌来，有粉丝留言：“舟哥别自责，糖糖一定会好起来”，也有营销号开始带节奏：“陆沉舟因家庭失职，新专辑恐成泡影”。
陆沉舟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手臂环住我的肩膀。我能感觉到他身体在微微发抖：“对不起，又让你操心了。”他的下巴蹭着我的头发，“公司那边我会处理，你先回家休息......”“说什么傻话。”我转身吻去他眼角的，“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面对所有事吗？”
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陆沉舟仍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守在床边，手指轻轻搭在糖糖的手腕上，像是在感受她的脉搏。晨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照亮他睫毛投下的阴影。我突然想起十年前的地下室，那时的他也是这样，在创作陷入瓶颈时，整夜握着我的手寻找灵感。而此刻，这份执着与温柔，都给了我们最爱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