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还残留在毛衣纤维里，手机在包里震个不停。我低头看糖糖，她正攥着陆沉舟的食指在病床上打盹，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工作群里，策划总监发来的消息跳得刺眼：“陆总缺席三次会议，合作方要求更换代言人”“江成峰转发营销号文章，暗指我们团队管理混乱”。
“我去处理公司的事。”陆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我转身时，他正把凉透的咖啡一饮而尽，喉结滚动的幅度比往常大了许多。晨光从百叶窗斜切进来，照亮他眼下青黑的阴影，衬衫第二颗纽扣歪扣着，露出里面浅灰的保暖衣——那是今早慌乱中我随手塞进行李箱的。
“我和你一起去。”我把糖糖的小被子掖紧，她无意识地呓语一声，往枕头里蹭了蹭。陆沉舟愣在原地，手里的咖啡杯轻轻晃动：“你照顾糖糖己经很累了......”“我们的公司，我怎么能置身事外？”我抓起他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王哥说国际音乐节的邀请函还在等回复，这个机会不能错过。”
电梯下行时，陆沉舟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金属按钮的冷意混着他掌心的温度，让我想起昨夜在医院，他也是这样紧紧攥着我的手汲取力量。“对不起。”他的额头抵着我的发顶，“总是让你在家庭和事业之间奔波。”我仰头吻去他眉间的褶皱：“十年前在地下室，我们不就说好要并肩作战吗？”
公司会议室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投影仪上，新专辑的预售数据比预期低了37%，策划部的新人抱着文件站在角落发抖。陆沉舟刚要开口，手机突然响起——是儿童医院的护士，说糖糖醒了在找妈妈。他的脸色瞬间煞白，指节在会议桌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我来。”我按住他要起身的肩膀，从包里摸出平板电脑，“你们继续汇报，我同步参会。”走出会议室时，听见身后传来椅子拖动的声响，不用看也知道，陆沉舟正用歉疚又心疼的目光盯着我的背影。走廊的玻璃映出我眼下的乌青，却掩不住眼里燃起的斗志。
在儿童医院的VIP病房里，我把糖糖抱在腿上，一边给她喂苹果泥，一边用蓝牙耳机和团队讨论方案。她的小手抓着我的手机，屏幕上是国际音乐节的合作条款，密密麻麻的英文被她涂满彩色蜡笔印。“妈妈画画！”糖糖突然把蜡笔塞进我手里，苹果泥蹭在我刚换的真丝衬衫上。
手机适时震动，陆沉舟发来消息：“合作方要求视频会议，20分钟后。”我望着怀里的女儿，突然灵机一动。当视频接通时，糖糖正坐在我膝头咿咿呀呀地哼唱，合作方负责人的表情从惊讶转为笑意：“陆夫人，这个创意很棒，如果让小宝贝参与音乐节宣传片拍摄......”
深夜的办公室，陆沉舟推门进来时，我正趴在桌上打盹。键盘上还沾着半干的苹果泥，策划案的边角被糖糖咬出整齐的牙印。他轻轻把我抱到沙发上，外套盖在我身上，薄荷混着咖啡的气息扑面而来。“辛苦了。”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指腹轻轻擦过我脸颊上压出的红痕。
我迷迷糊糊睁眼，看见他坐在落地窗前的钢琴前，琴键泛着冷光。手指悬在琴键上方许久，才缓缓落下，弹出一段温柔又略带酸涩的旋律。“在写新歌？”我赤脚走到他身后，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他反手将我搂进怀里，下巴抵着我的肩膀：“写给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孩。”
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照见他眼底重新燃起的光亮。我们相视而笑，无需多言。曾经以为家庭与事业是难以平衡的天平，此刻才明白，只要我们站在一起，就能把生活的难题，都变成新的机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