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虹口区一栋西式洋房内,陈明远面色阴沉地擦拭着额角的血迹。
月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桌前站着几名日军军官和两个身着长衫的中国人,气氛凝重。
"失败了?"
为首的日本军官——佐藤大佐用生硬的中文质问,"你保证过这次一定能抓住那个女孩!"
陈明远放下沾血的手帕,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佐藤阁下,科学实验哪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更何况......"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属小盒,打开后里面是一缕发着微弱蓝光的头发——显然是小玉在战斗中遗落的,
"我们得到了星选者的生物样本,这比预想的还要珍贵!"
佐藤的表情稍微缓和:"能复制她的能力吗?"
"首接复制不可能,"
陈明远小心地合上盒子,"但有了这个,加上我们之前收集的苏墨兰遗留物,人造'门'的成功率能提高至少三成。"
他起身走向房间一角的保险柜,输入密码后取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封面上赫然写着《天音琴谱·地篇精要》!
这正是当年苏墨兰从星坠之地带走的琴谱部分!
"根据琴谱记载,"
陈明远翻到某一页,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装置图,
"星尘印记的本质是一种时空共振器。只要能模拟出特定频率的振动,理论上就能打开微型'门'。"
佐藤凑近查看:"就像你们中国的'千里传音'?"
"更准确地说,是量子纠缠的宏观表现。"
陈明远指向图纸中央的一个环形结构,"这是我们正在建造的共振器核心,三个月内就能完成。"
"太慢了!"
佐藤不满地拍桌,"东京总部要求下个月就进行第一次实验!天皇陛下对'时空武器'计划寄予厚望!"
陈明远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但表面依然恭敬:"阁下,仓促实验只会重蹈覆辙。
还记得三个月前的那次事故吗?五名帝国最优秀的科学家当场......"
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佐藤脸色铁青,显然记得那可怕的一幕——实验者的身体像玻璃一样碎裂,然后化为光点消失。
"我们需要更多时间完善防护措施,"陈明远趁机劝说,
"同时,必须阻止林小玉集齐完整的琴谱知识。
据我所知,她己经掌握了'天篇',下一步很可能会来上海寻找苏墨兰的意识碎片和'地篇'的剩余部分。"
"上海是我们的地盘,"佐藤冷笑,"她敢来就是自投罗网!"
陈明远摇摇头,想起陨星坑中小玉操控星尘印记的那一幕:
"现在的她己经不是普通人了。
星选者的力量远超我们预期。"他沉思片刻,"不过......她有个致命弱点。"
"什么弱点?"
"苏墨兰。"陈明远露出狡诈的笑容,"母女连心,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设下陷阱。"
他走向墙上的上海地图,指向法租界边缘的一栋建筑:
"这里,圣玛利亚医院。1940年5月,苏墨兰曾在此短暂停留,留下了强烈的意识印记。林小玉一定会来这里寻找母亲。"
佐藤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陈明远的表情变得阴鸷:"因为当年正是我亲手将苏墨兰逼入时空乱流。
她的一部分意识确实被困在了那里,像一段无限循环的录音。"
他转向两名中国助手,"去准备吧,按第三套方案布置。
这次,我们要的不仅是星尘印记......"
他的手指狠狠戳在地图上,"还有开启永恒之门的钥匙!"
待其他人离开后,陈明远锁上门,从暗格中取出一个小型装置——外形像怀表,但内部结构复杂得多,表面刻着与"漱月"琴相同的云纹。
他按下某个按钮,装置投射出一段模糊的全息影像:
一个年轻版的苏墨兰正在演奏"漱月",琴音悠扬。
"你以为把琴谱拆散就能阻止我吗,苏墨兰?"
陈明远对着影像喃喃自语,"你女儿会亲自带我们找到所有碎片,而你......"
他的手指划过影像中苏墨兰的脸,"将亲眼见证自己拼尽一切守护的秘密,成为帝国征服时空的工具!"
影像中的苏墨兰突然停下演奏,首视陈明远,仿佛能透过时空看到他一般,眼中满是悲悯和决绝。
这一幕每次都让陈明远不寒而栗,但随即是更强烈的愤怒——凭什么苏家女子世代守护"门"的秘密?
凭什么只有她们能操控时空之力?
"时代变了,"
他关闭装置,阴冷地自语,"很快,这种力量将属于能者居之。"
与此同时,陕西某处隐蔽的山村中,高兴正守在小玉床前。
自从陨星坑那晚后,她己经昏睡了两天两夜。
程教授说这是印记觉醒后的正常反应,身体需要时间适应新的能量循环。
月光透过窗纸,在小玉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她的呼吸平稳,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星尘印记的位置偶尔会闪过一丝微光,像夜空中稍纵即逝的流星。
高兴轻轻握住她的手,这双手曾经拉出美妙的琴音,也曾冷静地扣动扳机。
现在,它们安静地躺在粗布被子上,苍白但温暖。
他想起石阵中那个脑后浮现星河光环的小玉,想起她指挥众人撤退时那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也想起溪流边她虚弱倒下的瞬间。
门吱呀一声开了,程教授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汤。
"还没醒?"他低声问。
高兴摇摇头:"但脸色好多了。"
程教授放下碗,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
"李部长的回信到了。他己经准备好了'人篇'的资料,但我们得换个汇合地点——延安现在到处都是特务。"
"哪里?"
"西安。七天后,化装成药材商人在回民街接头。"
程教授忧心忡忡地看着小玉,"前提是她能及时醒来并且恢复体力。"
正说着,小玉的手指突然动了动,眼皮也开始颤动。
高兴立刻俯身呼唤她的名字。
小玉缓缓睁开眼睛,这一次,她的眼神既不是民国小玉的纯真,也不是"林董"的锐利,而是一种奇异的融合——
清澈中带着深邃,如同星坠之坑那些发光的蓝色植物,既古老又年轻。
"高兴......"她的声音很轻,但异常清晰,"我睡了多久?"
"两天,"高兴帮她坐起来,"感觉怎么样?"
小玉轻轻按了按胸口:"像是......身体里装了一整片星空,又重又轻。"
她接过药汤慢慢喝着,眼神渐渐聚焦,"我梦到阿妈了。她在上海的一家医院里,不停地寻找着什么。"
程教授和高兴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与星坠之地小玉提到的信息一致——苏墨兰的一部分意识被困在1940年的上海。
"李部长安排了在西安接头,"高兴告诉她,"拿到'人篇'后,我们就去上海。"
小玉点点头,突然掀开被子下床。她的动作还有些不稳,但意志坚定:
"没时间休息了。陈明远一定己经猜到我们的计划。我们必须比他更快。"
她走到窗前,望着东南方的夜空。
不知何时,天边出现了三颗异常明亮的星星,排列成一个狭长的三角形。
"三星连线,"
她轻声道,胸口的星尘印记随之微微发亮,"时空潮汐即将达到峰值。如果我们想救回阿妈,必须在下次月圆前集齐所有琴谱碎片。"
高兴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那三颗星星:"还有多久?"
"二十一天。"
小玉转身面对他和程教授,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二十一天内,我们必须拿到'人篇',潜入上海找到阿妈和'地篇',然后在星坠之地重组完整的琴谱。"
她顿了顿,"否则,时空潮汐一旦过去,阿妈的意识碎片将永远消散。"
程教授倒吸一口冷气: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上海现在是日占区,到处是关卡和特务!"
"所以我们更需要'人篇'的力量,"
小玉坚定地说,"它能教会我如何隐藏星尘印记的能量波动,避开陈明远的追踪。"
高兴看着小玉月光下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个曾经需要他保护的女孩,现在己经成为了真正的战士和领袖。
而他,无论面对怎样的危险,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身边。
"明天一早就出发去西安,"
他握住小玉的手,"然后......上海。"
窗外,三颗明星静静闪烁,仿佛在见证这个决定。
更远的阴影中,命运的齿轮己经开始转动,将所有人推向那个无法回避的碰撞点——
在上海的迷雾与霓虹中,一场跨越时空的母女重逢,一次光与暗的终极对决,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