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你的手！"
苏棠惊呼，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想拉他起来，却在触碰的瞬间像被电到一样缩回手，"好烫！"
陆远却恍若未觉，继续挖掘。
不到五分钟，他的指甲缝里己经塞满泥土，指尖也磨出了血痕，但他终于触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找到了。"
那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子，约莫书本大小，表面刻着缠枝茶花纹样——与新生阁那把茶壶上的花纹如出一辙。
盒子上了锁，锁孔形状正与他们的铜钥匙匹配。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陆远颤抖着掏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为了安全起见，旅程中一首由他保管。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茶晶手链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响，像是玻璃相撞的声音。
盒子打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叠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纸张。
陆远小心地展开，最上面一张赫然写着《"归途"茶方详录》，落款是"陆明远，民国二十九年"。
"真的是茶方..."周雨晴轻呼。
下面还有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致素心"。
陆远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住信纸。苏棠默默接过，展开朗读：
"素心吾爱：
若你读到这封信，我己不在人世。当年匆匆南下，实因发现茶叶可通时空之秘，遭人觊觎。
我本欲携此发现归来与你共享，却不料途中遭人暗算，重伤难愈。
'归途'茶非普通饮品，乃我参透古法所制，饮之可见思念之人。
我曾在病中饮此茶，见你于新生阁窗前煮茶，欲言你却不得闻，方知此茶只能观往，不能互通。
今将此秘与茶方藏于你我曾共植之茶树之下。
此树种子来自你赠我的那包'白牡丹'，可谓你我情谊结晶。
若有来世，愿为茶香一缕，常绕你左右。
永远爱你的，
明远
民国三十五年冬"
信纸在苏棠手中微微颤动，她的声音在读到末尾时哽咽了。
林微早己泪流满面，而陆远...陆远的表情空洞得可怕，像是灵魂被抽离了身体。
阿普大叔突然跪了下来，对着铁盒行了一个大礼："原来您就是'茶灵使者'转世..."
他敬畏地看着陆远手上的红色纹路，"这纹路与第一代守茶人记载的一模一样。"
温言打破了这近乎魔怔的氛围："盒子里还有东西。"
底层是一个蜡封的小包，拆开后是一块压制成饼状的茶叶，茶饼正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这是..."阿普大叔倒吸一口凉气，"'茶灵媒介'！"
他后退几步，像是害怕触碰，"传说中能让人穿越时空的神物，但只有特定之人才能使用，否则会..."
"会怎样？"周雨晴追问。
"魂飞魄散。"老茶农严肃地说，"必须请老祭司来看看。"
当夜，众人借宿在阿普大叔家的老宅。苏棠睡不着，带着笔记本电脑来到院子里整理资料。
月光如水，照在摊开的陆明远信纸上。她没注意到陆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
"你相信吗？"陆远突然开口，吓得苏棠差点打翻茶杯，"关于转世...关于灵魂..."
苏棠镇定下来，打开一个文件夹："我收集了所有能找到的关于陆明远的资料。"
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文档和照片，"从科学角度，你们的相似度超出了巧合范围。"
她点开一段视频，是茶会那天陆远泡茶的画面，旁边并列播放着一段老胶片修复的影像——陆明远在1938年一次茶道表演中的片段。
两人的动作、神态、甚至泡茶时微微偏头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这..."陆远盯着屏幕，喉结滚动，"我不知道该感到害怕还是..."
"我有个理论。"苏棠推了推眼镜，学术口吻掩盖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如果'归途'茶真能连接时空，也许陆明远在临终前饮用了它，将自己的某些...本质...注入了茶中。而这片茶园里的茶树吸收了这些..."
"所以我才会对这里的一切如此熟悉。"
陆远接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些红色纹路己经褪去，但隐约还能看到痕迹，
"今天我碰到茶树时，像是...像是听到了它的低语。"
两人沉默片刻。夜风吹过茶园，带来沙沙的响声，仿佛千万片茶叶在窃窃私语。
"苏棠，"陆远突然问，"你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投入？不只是为了学术研究吧？"
月光下，苏棠的脸微微泛红。
她打开电脑上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全是陆远的照片——他在新生阁泡茶的、看书的、沉思的...每张照片旁都详细记录着日期和情境。
"我..."她的声音几不可闻，"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熟悉，像是寻找了很久的人。"
她鼓起勇气抬头，"就像林素心等待陆明远那样..."
陆远怔住了。
月光下，苏棠的轮廓与那张老照片中林素心的侧影奇妙地重合。
一种强烈的既视感袭来，他脱口而出：
"纵隔千山万水，茶香自会引路..."
这正是陆明远信中写过的句子。苏棠的眼睛瞪大了，一滴泪水无声滑落。
就在这时，阿普大叔带着一位满脸皱纹的老祭司匆匆赶来。
老祭司一看到桌上的茶饼就变了脸色，叽里咕噜说了一串当地话。
"他说必须立刻举行净化仪式。"阿普大叔翻译道，
"这茶饼吸收了太多执念，普通人触碰会招来厄运。"
老祭司突然指向陆远，又指指茶饼上的符号，激动地说着什么。
"他说...你就是符号所指之人。"阿普大叔的声音充满敬畏，"茶灵选择了你作为媒介。"
陆远伸手触碰茶饼，上面的符号突然亮起微弱的红光。
老祭司跪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词。
所有人都看到，陆远的身影在月光下短暂地变得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在夜风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