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茶山笼罩在淡蓝色的雾气中。
老祭司选了一处被古茶树环绕的圆形空地，据说是历代守茶人与茶灵沟通的圣地。
阿普大叔用松枝在地上画出一个复杂的符号，正中央摆放着那块刻有奇异符号的茶饼。
陆远跪在符号中心，脱去上衣。
老祭司用某种深紫色汁液在他背上描绘图案，汁液接触皮肤的瞬间，陆远倒吸一口冷气——那些线条正沿着他昨日浮现的红色纹路蔓延，逐渐形成一个完整的茶树图腾。
"这是..."周雨晴小声问道。
"茶灵印记。"阿普大叔肃然解释，"传说中被茶灵选中的人才会显现这种图腾。"
苏棠紧握笔电，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记录，但她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陆远。
当老祭司开始吟唱古老的咒语时，她注意到陆远的瞳孔微微扩大，呼吸变得急促，像是看到了什么其他人看不见的景象。
老祭司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葫芦，倒出些许粉末撒在茶饼上。
粉末接触茶饼的瞬间，符号亮起血红色的光芒，比昨晚强烈数倍。
林微手腕上的茶晶手链同时发出嗡鸣，所有晶体变成了半透明的深红色。
"现在。"老祭司用生硬的汉语说，将一碗混着粉末的茶汤递给陆远，"喝下，见真相。"
陆远接过茶碗，犹豫了一瞬。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在苏棠脸上停留片刻。
苏棠想说什么，却被老祭司制止。最终，陆远仰头一饮而尽。
茶汤入喉的瞬间，陆远的身体猛地绷首，双眼翻白。
茶碗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苏棠忍不住想上前，被温言一把拉住。
"等等。"温言摇头，"看。"
陆远并没有倒下，而是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僵首着，背上的图腾完全显现出来，呈现出耀眼的金红色。
他的嘴唇开始蠕动，发出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一个更沙哑、更苍老的声音：
"...素心...我终于明白了...茶叶能承载记忆...就像...就像茶香能穿越时空..."
周雨晴捂住嘴："是陆明远的声音！"
老祭司继续吟唱着，示意阿普大叔将茶饼放在陆远额头上。
茶饼刚一接触皮肤，陆远——或者说陆明远的意识——突然激动起来：
"他们给我下了毒...赵家的人...不想让时空茶的秘密传出去...但我己经把配方...藏在..."
话语突然中断，陆远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苏棠再也忍不住，冲上前扶住他。
就在她手指碰到陆远肩膀的一刹那，茶饼从陆远额头滑落，正巧擦过苏棠的手腕。
一股奇异的电流般的感觉窜过苏棠全身。她眼前一黑，随即看到一连串陌生的画面——
一个年迈的林素心在月光下的新生阁后院，正在冲泡一种泛着银光的茶叶；茶汤倒入杯中时，水面浮现出陆明远年轻时的面容；老年的林素心对着茶杯喃喃自语，而水中的影像竟然在回应...
"苏棠！苏棠！"陆远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苏棠发现自己跪在地上，额头布满冷汗，而陆远己经恢复了神志，正紧张地扶着她。
"你看到了什么？"陆远急切地问，"你碰到茶饼时，我感觉到...感觉到素心的存在..."
苏棠颤抖着描述了她看到的画面。林微听后激动地翻找包袱，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姑祖母晚年的实验笔记！她确实改良了'归途'茶方，加入了她自创的'月光白'！"
老祭司突然高声说了几句话，阿普大叔翻译道："祭司说，你们两人都是被选中的媒介。他——"
指向陆远，"承载着男茶师的记忆；而她——"
指向苏棠，"则连接着女茶师的灵魂。"
陆远背上的图腾渐渐褪色，但并未完全消失。他小心地拾起茶饼，这次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翻到背面，众人才发现那里还刻着一行小字：
"昆明白云巷27号，茶之真相。"
"昆明！"周雨晴惊呼，"陆明远一定在那里还藏了什么！"
回阿普大叔家的路上，陆远和苏棠落在队伍最后。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在仪式里..."陆远犹豫着开口，
"我看到了陆明远临终前的记忆。他被商业对手赵家的人下毒，因为发现某些茶叶可以储存人的记忆和...部分灵魂。"
苏棠轻轻握住他的手："我看到的林素心...她晚年很孤独，但也很平静。她相信总有一天会通过茶与陆明远重逢。"
陆远停下脚步，转向苏棠："你知道最奇怪的是什么吗？"
他的眼睛在夕阳下呈现出琥珀般的色泽，
"当我看到那些记忆时，我并不感到陌生或恐惧，而是...怀念。就像回忆起一段久违的往事。"
苏棠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从衣领里拉出一条细细的银链，上面挂着一枚小小的茶芽形状的吊坠：
"这是我祖母留给我的。她姓赵。"
陆远瞳孔骤缩："赵？就是下毒的那个..."
"我查过家族历史。"苏棠快速解释，"我祖母是赵家旁支，与主家关系疏远。她嫁给了一位茶学教授，后来..."
她咬了咬唇，"后来因为反对家族某些做法而被除名。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对茶道历史如此着迷，冥冥中像是要弥补什么。"
陆远凝视着那枚茶芽吊坠，突然笑了：
"命运真是奇妙。八十年前，赵家人毒害陆明远；八十年后，赵家的后裔却在帮他完成遗愿。"
当晚，众人在阿普大叔家商议昆明之行。
林微因年事己高决定返程，将茶晶手链交给周雨晴：
"这手链会指引你们找到真相。姑祖母曾说，当茶晶变成血红色时，意味着答案就在附近。"
夜深人静时，苏棠独自在院中整理资料。陆远悄悄走来，递给她一杯热茶。
"尝尝，我按记忆中的配方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