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起的刹那,茶室内的铜镜突然泛起涟漪,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起层层波纹。
镜面上映出的不是推门而入的客人,而是一片飘着茶香的雨巷,青石板路在细雨的滋润下泛着幽幽的光泽,两旁的房屋古色古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的泥土气息。
茶灵踮起脚尖,小手指好奇地触碰镜面,如同探索未知世界的勇士,指尖竟穿过了冰冷的镜面,沾上温热的雨滴,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
“这是…”周雨晴手中的茶巾飘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声响,她惊愕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温言按住《时茗录》,书页上正渗出清亮的茶汤,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在案几上勾勒出江南地图的轮廓,山川河流,清晰可见。
茶茶对着铜镜发出低沉的呜咽声,“怪怪的!”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一位撑着油纸伞的女子从镜中走出,如同从画中走出的仙子。
她穿着月白旗袍,发间别着支青瓷茶簪,伞面上绘着的茶树图案与后院古茶树一模一样,仿佛是同一棵树的不同分支。
最奇异的是,她右眼角下有粒茶籽形状的泪痣,正泛着淡淡的金光,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又如同某种神秘的印记。
“冒昧打扰。”女子收起纸伞,伞骨竟是十二根茶枝,轻轻颤动,仿佛还带着雨水的滋润。
“我来取回三百年前寄存的东西。”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忧伤。
白老先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如同被什么击中了要害,咳出的不是血丝,而是几片带着血色的茶叶,在空中打着旋儿,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旗袍女子连忙扶住他,自己发梢却开始生长出细小的茶芽,如同春日里新生的嫩芽,充满了生机。
两人身上同时浮现光脉,与后院茶树的根系如出一辙,仿佛是同根生的兄妹,血脉相连。
镜中女子叹息着取出一把陶土茶壶:“当年你们为救我而分魂,如今该物归原主了。”
壶身裂开,里面飞出两片残缺的茶魂碎片,一片烙印着“雾”字,一片刻着“云”纹,在空中盘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温言突然翻开《茶灵异闻录》的夹层,取出一页残谱:
“原来双生壶的传说源自于此…”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叹和恍然大悟。
周雨晴己摆好茶席,十二只茶盏按星位排列,如同夜空中的星辰,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当两片茶魂碎片落入首尾茶盏时,所有茶盏自行注满不同色泽的茶汤,组成一条光河环绕着白老先生二人旋转,如同一条流动的银河,美丽而壮观。
镜中女子将油纸伞倒转,伞尖滴落的不是雨水,而是晶莹的茶露。
每滴茶露都映出过往片段:山洪中茶女折枝为舟、采茶人化根为桥、两个孩童被茶魂送入轮回…
一幕幕场景,如同电影胶片般在眼前闪过,让人目不暇接。
林朝突然用彩笔在镜面补画了扇窗户。
镜中景象骤变,显出间古老的制茶作坊,架上陶罐里封存着无数发光记忆,如同一个个被封印的时光胶囊。
茶茶跃入镜中,取回个贴着“云雾”封条的陶罐,如同找到了失落的宝藏。
“记忆可以归还,”镜中女子将陶罐交给白老先生。
“但选择权在你们。”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尊重和期待。
当陶罐开启的瞬间,后院茶树一半白花一半红花的景象倒映在茶汤里。
白老先生与旗袍女子相视一笑,同时将陶罐倾斜——里面飘出的不是记忆光点,而是粒融合的新茶种,散发着勃勃生机。
新茶种落入铜镜,整面镜子顿时化作液态,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
镜中女子接过茶种,眼角泪痣金光大盛:“看来你们选择了…”她的身影随着话音逐渐透明,“…新的可能。”
茶室恢复平静时,铜镜上多了首茶诗:“分魂三百年,合韵一壶春。”
后院传来沙沙声,那株古茶树竟结出了并蒂茶果,一个皎白如月,一个艳红似火,如同象征着圆满和希望。
温言拾起女子留下的油纸伞,伞面图案己变成新生阁的全景,仿佛是一个美好的预言。
周雨晴在伞骨间发现张小笺:“茶缘未尽,伞下重逢。”这简短的话语,却蕴含着无尽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