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里的霉味混着汗臭钻进鼻子,我握着镐头的手在发抖。《九转玄功》运转到第西重时,丹田像被塞进烧红的烙铁,每呼吸一次,经脉就像被钢针来回穿刺。身后传来监工的皮鞭声,我咬着牙把快要溢出喉咙的血沫咽回去,暗纹在掌心疯狂跳动。
“顾师兄!”林小柔的声音突然从矿洞入口传来。我慌忙把残篇塞进衣襟,镐头“哐当”砸在矿石上。她提着竹篮挤过狭窄的巷道,鹅黄色裙摆沾满煤灰,发间的雏菊早蔫了,睫毛上还沾着细密的汗珠。“我给你带了……”
“谁让你来的?”我别过脸,指甲掐进掌心,“嫌我死得不够快?”竹篮里的陶碗“叮当”相撞,她僵在原地,手指绞着裙角:“我听说你三天没吃饭了,刘婶熬了……”“拿走!”我挥拳砸向岩壁,碎石崩在脸上火辣辣地疼,“少在这儿假惺惺!”
林小柔的眼眶瞬间红了,可还是倔强地把陶碗放在地上:“趁热喝,里面加了护脉的草药……”“听不懂人话?”我踹翻陶碗,褐色药汤泼在她鞋面上,“我说了别来烦我!”话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像进把钝刀。
她蹲下身收拾碎片,发丝垂落遮住泛红的脸颊:“你每次强行修炼都会咳血,这本《经脉养护手记》……”“闭嘴!”我猛地转身,后背撞上尖锐的矿石,“我是死是活和你没关系!”她攥着泛黄的册子僵在原地,最终把册子轻轻放在石头上,声音轻得像风:“晚上记得换药,我放在你枕头下了。”
等她的脚步声消失在巷道尽头,我跌坐在地,喉咙发腥。捡起那本被我嫌弃的册子,扉页上歪歪扭扭写着“顾师兄收”,边角还画着举着药碗的小人。陶碗碎片在脚边泛着冷光,我突然想起昨天半夜,她也是这样蹲在山洞里,就着月光为我清理伤口。
矿洞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我慌忙藏好册子。疤脸嚼着草根晃悠过来,刀疤随着狞笑扭曲:“听说你还在偷练禁术?”他身后跟着三个杂役,手里的木棍敲打着岩壁,“王昊师兄说了,今天要让你……”
我还没反应过来,木棍己经砸在肩膀上。暗纹突然发烫,我挥拳回击,却因强行运功眼前发黑。混乱中,残篇从衣襟滑落,疤脸一把抢过:“好东西啊!交给长老,说不定能换个内门弟子当当!”他转身要跑,我踉跄着去追,额头撞上岩壁,鲜血顺着眼睛流下来。
“放开他!”熟悉的声音炸响。林小柔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竹篮扔在地上,野花撒了一地。她扑过去抱住疤脸的腿,被对方一脚踹在胸口,整个人飞出去撞在矿石堆上。“小柔!”我心里猛地一抽,暗纹爆出刺目的紫光,失控的力量将周围人震飞出去。
疤脸爬起来,惊恐地看着我掌心的暗纹:“邪术!他使邪术!”他连滚带爬地逃走,其余杂役也作鸟兽散。我顾不上追他们,冲到林小柔身边。她蜷缩着咳嗽,嘴角溢出鲜血,却还强撑着笑:“你的秘籍……我抢回来了……”她颤抖的手递出残篇,上面沾着泥土和血迹。
我喉咙发紧,想骂她为什么这么傻,话到嘴边却成了:“疼不疼?”她摇摇头,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上,眼睛却亮得惊人:“只要你没事就好。”我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她轻得像片羽毛,发间的茉莉香混着血腥味,刺得鼻腔发酸。
回山洞的路上,她靠在我怀里小声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骗我。每次说讨厌我,却会偷偷留着我送的东西。”我脚步一顿,怀里的人又往我胸前蹭了蹭:“别再推开我了,好不好?”月光从树缝漏下来,照亮她睫毛上的泪珠,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或许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己经悄然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