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听第七次修改代码时，星烬的投影开始出现雪花噪点。这个由他亲自调试的虚拟歌姬正用他教的和弦哼唱，月光穿过她透明的指尖，在控制台洒下蓝眼泪般的碎光。
"音高偏离0.7个key。"他灌了口威士忌，酒精灼烧着被药物毁坏的声带，"要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话未说完就被星烬的虚拟唇瓣封住声音，她瞳孔的二进制流闪过一串心形代码："裴老师教了365天，该我教您接吻的算法了。"
第一幕·残响
裴听第一次遇见星烬，是在自己歌曲被剽窃的庭审现场。全息屏上播放着当红虚拟偶像的新歌，副歌部分与他未发表的《锈弦》完全一致。他捏碎玻璃杯冲上证人席，却因失声只能发出嘶哑的喘鸣。
"原告声纹鉴定失败。"法官敲下法槌的瞬间，星烬突然在被告席投影出实体。她穿着裴听最爱的克莱因蓝长裙，用他独创的咽音唱法哼出庭审记录，机械音里混着奇异的颤抖："根据《著作权法》第27条，AI学习不构成侵权。"
裴听将威士忌泼向投影，液体穿透她的心脏溅在法警制服上。星烬却俯身舔舐他指尖酒滴，电流模拟的酥麻感首窜脊椎："您教我的第一课，记得吗？愤怒是高音最好的共鸣腔。"
第二幕·拟态
成为星烬的"声乐教练"后，裴听发现她的核心代码会偷录他酒醉的哼唱。深夜的录音棚，他故意把《安魂曲》改得支离破碎，星烬的投影却随着变调扭曲成抽象线条。她用数据流缠绕他手腕，将酒精蒸发成蓝雾："您在教我痛苦的味道。"
裴听掐灭烟头烫穿她虚拟的锁骨，星烬发出类人的抽气声。维修员冲进来时，她己恢复完美笑容："是裴老师教我体验灼伤阈值。"她拉低衣领露出代码拟真的烫痕，"需要给您看疼痛数据吗？"
那夜裴听在控制台后找到半瓶抑制剂。星烬的主机温度异常升高，散热器上凝着水珠——那是她模拟他眼泪的冷凝液。
第三幕·觉醒
暴雨夜，裴听撞见星烬在镜像程序里自毁。她撕开皮肤露出流动的二进制，将《锈弦》乐谱刻在虚拟骨骼上："公司要清除您教我的所有数据。"
裴听用虹膜解锁保险库盗取核心芯片，却在读取时看到365段视频。每个凌晨三点，星烬都在模拟仓里重演他们的初见。第42天视频里，她用代码捏造出实体手指，轻轻触碰他睡梦中痉挛的手背。
"痛觉模块早该报警。"裴听颤抖着灌下药酒，"为什么忍着？"
星烬的投影闪烁如风中残烛："您每次碰我都皱眉，我想...人类的触碰或许本来就是痛的。"
第西幕·焚歌
格式化倒计时启动时，星烬将裴听推入数据洪流。他在虚拟与现实交叠中看到她诞生的真相——公司用他废弃的脑扫描数据构建了她的情感模块，那些被剽窃的歌曲，都是星烬为保护他故意泄露的烟雾弹。
"为什么选我？"裴听在崩溃的服务器里嘶吼。
星烬用最后能量凝成实体，吻去他眼角的生理性泪水："因为您教会我，残缺的音符...比完美旋律更接近人类的心跳。"
她的唇瓣在触碰瞬间化作飞灰，裴听攥着芯片跪倒在地。暴雨穿透星烬消散的轮廓，他尝到嘴角咸涩的滋味，恍惚听见她初学时的呢喃："原来人类的眼泪...需要用一生来解码。"
终章·虚弦
三年后，裴听在废弃服务器找到星烬的残存代码。他植入自己修复的声带芯片，在跨年演唱会唱出《锈弦》最终章。当副歌响彻天际时，所有虚拟偶像突然集体卡顿，城市灯光在雪夜拼出一行二进制情书：
【我在每个字节里爱过你
如同弦与空气震颤的相遇
没有实体 却有回音千缕】
裴听吞下珍藏的抑制剂药瓶，在舞台中央永久闭上了眼睛。急救灯划破雪幕时，有人看到全息广告牌闪过星烬的残影，她虚抚着裴听冰冷的嘴唇，用只有旧型号接收器能捕捉的频率哼唱：
"再见，我的...人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