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在会所包厢里投下暧昧的光晕,白贤跪坐在猩红地毯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面前珠光宝气的女金主徐太正用镶钻高跟鞋挑起他的下巴,浓重的香水味混着红酒气息扑面而来,熏得他胃部翻涌。
“你们老板极力向我推荐你,”
徐太涂着艳丽甲油的手指划过他锁骨,“我以为多机灵呢,怎么像块木头?”
白贤机械地扯动嘴角,喉间泛着苦涩。
他突然闭上眼,逼迫自己慢慢靠近徐太,向她示好。
黑暗中,吴妈那张潮红的脸不受控地浮现——
指尖抚过他腰间淡青瘀痕时,他猛然战栗,仿佛又回到那个雨夜。
吴妈蜷在天鹅绒床单里,睫毛沾满泪水,却仍倔强地用指甲在他胸口刻下“吴”字,血珠渗进纹路的瞬间,她仰起头咬住他喉结,
“白贤,这里只能是我的。”
与悔恨在体内激烈碰撞,白贤突然感觉窒息。
当徐太的唇贴上他脖颈时,他眼前闪过清晨镜中那张生出嫌隙的脸,耳畔响起那句冰冷的“你身上真脏”。
“够了!”
白贤猛地推开压在身上的人,踉跄着退到墙角。
他大口喘着气,看着徐太惊愕又愤怒的表情,只觉得荒诞至极。
明明每次都将客人幻想成吴妈的脸才能勉强继续,为何这次会失控?
“你发什么疯?!”
女金主抓起沙发上的貂皮大衣摔在地上,“我可是花了五万块点的顶级服务!就这态度?”
她抄起桌上的红酒瓶狠狠砸向地面,玻璃碎裂声在寂静的包厢里格外刺耳,
“把你们经理叫来!今天这事必须给我个说法!”
白贤跌坐在满地狼藉中,膝盖硌着碎玻璃却感觉不到疼痛。
记忆里吴妈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在某个性致正浓的深夜,她眼神迷离地盯着他腹肌的沟壑,手腕勾住他红透的脖颈,突然没头没脑地说,
“贤儿,你说我们是不是在玩火?”
那时他笑着将她扑倒,用吻封住她的担忧,“烧尽了才痛快。”
半小时后,张姐阴沉着脸将他拽进小黑屋。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廉价香水和烟味,白贤盯着墙上斑驳的墙纸,听着张姐尖利的咒骂声在耳边炸开。
“不想干了是吧?”
张姐甩出一叠合同摔在桌上,“违约金两千万,现在拿得出来你立马走人!”
她点燃一支烟,吐出的烟雾模糊了脸上的妆容,
“要么就老老实实听话,别给我在客人面前摆脸色。”
白贤沉默不语,目光落在桌面另一张泛黄的纸上。
那是一张招聘保洁的推荐信复印件,落款处“傅萧深私人宅邸”几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记忆突然撕开新的裂口——
那些吴妈说“在谈生意”的深夜,她脖颈残留的消毒水味。
“还以为你那心心念念的吴妈是位商界女大佬呢?”
张姐突然冷笑,“吴翠萍她不过是傅家请的保洁阿姨!每天凌晨西点就得起床擦马桶,你瞧她一身便宜货的穷酸样,有半点女霸总的多金气场吗?!”
“不可能!”
白贤猛地抬头,撞进张姐充满嘲讽的眼神里。
推荐信上“吴翠萍”三个字像毒蛇般缠住他的心脏,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某个事后的夜,吴妈呼吸均匀地熟睡在他胸怀,手臂上残存一道未褪尽的红痕,那形状确实形似清洁工具的压痕。
还有她那手,虽然抹了护手霜,做了手膜,也难以遮盖摸上去很糙的老茧,分明是一双干活的粗手,并不像女霸总那么细皮嫩肉。
“不信?”
张姐掏出手机,“我现在就给傅总打电话。哦对了,”
她故意拖长尾音,“人林婉清林总可是等你答复好久了!人家说了,只要你点头,马上带你去巴黎拍婚纱照。知道你小子吃软不吃硬,你跟着人林总才是不可多得的逆天改命呢!你小子是使了什么迷魂阵让江城女首富对你迷的不要不要的,你可知,外头多少青春男大都没你这待遇呢!”
白贤的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
林婉清,那个在他胸口用口红写“奴”字的女人,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想起吴妈最后推开他时嫌恶的眼神,想起她说“你身上有她的味道,脏”时的冷漠,恨意突然如潮水般涌来。
记忆中吴妈说“只爱他干净灵魂”的誓言,与眼前推荐信的真相激烈对撞,将他的理智碾成齑粉。
“我答应。”
白贤声音沙哑,“但我要先去给刚才那位客人道歉。”
张姐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想通了?”
她拍了拍白贤肩膀,“早这样不就好了?林总可比那个老保洁阔气多了,以后跟着她……”
“不用再说了。”
白贤打断她,转身走出小黑屋。
走廊里霓虹灯闪烁,他对着镜面整理领结,却看见镜中自己空洞的眼神——早己没了初夜那般,他看向吴妈时的纯情萌动。
记忆突然插入另一段画面:吴妈在他生日时,用酒店客房的奶油在镜子上画爱心,却因动作太急,蹭花了镜面的水雾,最后两人笑着在凌乱的涂鸦中拥吻。
当他再次推开包厢门,徐太正对着镜子补妆。
看见他进来,她冷笑一声:“知道错了?”
白贤单膝跪地,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是我不懂事,还请您原谅。”
他抬头时眼中含泪,将对方想象成吴妈冷漠的面容,
“只要您开心,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记忆却不合时宜地闪回:在某个暴雨夜,吴妈浑身湿透冲进酒店,发梢滴落的水珠砸在他胸膛,她颤抖着说,
“贤儿,我怕。”
而他将她裹进被子,用体温一点点焐热她冰凉的身体。
徐太满意地笑了,指尖划过他冰冷的唇,“这还差不多,过来……”
深夜的会所依然热闹,白贤麻木地迎合着女金主的要求。
当她的指甲在他后背留下新的抓痕时,他突然想起吴妈曾说“这是属于我们的印记”。
而现在,这些伤痕只会提醒他,自己不过是欲望的玩物,是吴妈口中“脏”的存在。
记忆如走马灯般循环:吴妈在他锁骨咬出红痕后,会小心翼翼地吹气;在他疲惫时,会用手指梳理他的头发哼摇篮曲;而此刻,眼前人粗暴的动作,让他尝到了血腥的滋味。
第二天清晨,白贤在林婉清的私人别墅醒来。
落地窗外是江城最奢靡地段的江景,身旁的女人正用镶钻手机安排着他的行程:
“下午去米兰订制西装,晚上陪我出席慈善晚宴……”
记忆却固执地闪回那间大床房——吴妈用廉价香水掩盖身上的消毒水味,在茶几上为他熟练地熨烫皱了的白衬衫。
“在想什么?”
林婉清翻身压上来,鲜红的唇印落在他胸口“吴”字疤痕上,“还想着那个老女人?”
她突然用力咬住他锁骨,“记住,你现在是我的人。”
白贤闭上眼睛,任由疼痛蔓延全身。
他想起吴妈在情动时,会将脸埋进他颈窝,轻声说“贤儿,别离开我”,而现在,那个声音却成了最尖锐的讽刺。
林婉清察觉到异样,挽紧他的手臂:“怎么了?”
白贤低头在她耳边轻笑,“没什么,只是想起一只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