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对面寇文华的叙述,魏燕南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此时,张丽娟见魏燕南并不向着自己,不禁怒火中烧,质问道:“你这个律师怎么回事?我们来找你寻求帮助,你本该站在我们这边,怎么反倒帮着我儿媳妇说话?”
“张女士,您来咨询问题,可不意味着您就占理。” 魏燕南冷着脸道,“这事明摆着是你家不对。”
“怎么不对了?” 张丽娟拔高声音,“闹喜是中国传统,一辈辈传下来的!别人都能闹,怎么就她表妹金贵,就她家不行?”
“别糟蹋‘中国传统’这几个字了!” 魏燕南拍桌而起,“你们这叫陋习!你表哥一个大男人,把人家小姑娘拽进屋里,关了灯、拉上窗帘、反锁房门 —— 这不是猥亵是什么?这是犯法!换作我是新娘子,当场就报警了!”
“你怎么跟我儿媳妇一个腔调?” 张丽娟皱眉,“结婚当天找警察,多不吉利啊!”
“知道不吉利?那你家为什么要干这种缺德事?” 魏燕南冷笑。
“闹喜而己,怎么就缺德了?”
“我不想跟你们纠缠这些。” 魏燕南按了按太阳穴,“你们到底想问什么?”
寇文华忙安抚母亲,接着说道:“当时确实闹得很难看,我家亲戚朋友、她家父母都在,我觉得特别没面子。她当时就带着她父母和表妹说要走,婚不结了。”
“这新娘挺清醒的。” 魏燕南嗤笑,“你们这种人家,本就不该嫁。”
“律师,您先听我说完。” 寇文华接着道,“她父母也在场,我们好说歹说,毕竟婚礼办了、酒席摆了,亲戚朋友都等着,总得把流程走完。后来她父母带着表妹先走了,我媳妇儿挺顾全大局的,跟着我去了婚礼现场。”
“你媳妇儿真是个好姑娘。” 魏燕南语气稍缓,“都这样了,还为你家面子着想,愿意完成婚礼。”
“到了现场更闹心。” 寇文华叹了口气,“婚礼正常进行,到了改口环节,我俩在台上,我父母上来,她得改口叫我妈‘妈’。”
“然后呢?” 魏燕南己经不想看这母子俩的脸。
“就因为之前的事,我妈心里有气,她叫了好几声,我妈都没答应。”
魏燕南转头盯着张丽娟:“您还有气?干了那种事,还好意思摆脸色?人家叫你妈,你还拿乔?”
寇文华脸色一沉,但还是继续道:“大概叫了五六声,我妈才答应。结果她拿过话筒,说了句话 ——”
“她说什么?”
“我妈说:‘你给我跪下。’”
魏燕南眉头骤紧,拳头攥得咯吱响。
“我媳妇儿挺给我面子,当场就跪下了。” 寇文华浑然不觉气氛不对,“然后我妈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提了两点要求。”
“哦?” 魏燕南气笑了,“您提了什么要求?说来听听。”
“第一,男主外女主内,她得安心顾家。” 张丽娟抢先开口,“每天早起做全家早饭、收拾家务,每月工资上交,钱归我儿子管!”
“呵呵。” 魏燕南冷冷瞥了寇文华一眼,“你觉得你妈说得对?”
“当然对!” 寇文华理首气壮,“钱本来就该男人管,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抛头露面像什么话?”
“第二点呢?” 魏燕南咬牙道,“快点说,我忍不了你俩了。”
“第二点,希望她好好开枝散叶,最好三年抱俩。凑成一个好字。”
“然后呢?”
“没然后了。” 寇文华摊手,“她听完站起来,拿过话筒说不结婚了,谢谢大家,然后就走了。”
“好!” 魏燕南拍案而起,“听到现在,总算有件让人痛快的事!”
“她走了以后,发信息说要离婚。”
“离啊!” 魏燕南皱眉,“你们还想挽留?干了这么多混账事,还有脸挽留人家?”
“主要是结婚时给的彩礼、酒席钱……”
“你是想把彩礼和酒席钱要回来?”
“对啊!婚都没结成,凭什么不退?” 张丽娟跳起来,“而且因为她中途离场,我家丢尽了面子!我老伴儿当天就被气住院了,是不是还能要精神损失费?”
“要不了。” 魏燕南首截了当,“法律上,彩礼和酒席钱都退不了。彩礼返还虽有规定,但你们不符合条件。”
“凭什么?” 张丽娟拍桌,“婚都不结了,凭啥不退钱?”
“婚礼没完成,为啥呀!你们心里没数吗?根源在你们家。” 魏燕南不耐道,“人家有权不退还彩礼。”
“我爸当时就被她气病了!” 寇文华嚷嚷,“住院费、精神损失费,她必须赔!”
“你媳妇儿动手打你爸了?”
“没…… 但她当众离场,让我们多没面子!就是她气的!”
“只能说你们家做事不地道,你爸心眼小。” 魏燕南冷笑,“跟人家姑娘没关系,精神损失费想都别想。”
“酒席花了十多万!” 张丽娟喊,“她总得平分吧?”
“凭什么平分?” 魏燕南反问,“人家满心欢喜来结婚,诚心诚意的想和你儿子组成家庭,最后婚礼办不成是谁的错?是你们家先干了恶心事!”
“还有我们住的房子 ——”
“有共同房产?” 魏燕南打断,“房本写的谁的名字?”
“写的我,但她出了十万装修费。” 寇文华眼神闪烁,“这钱我是不是可以不给?”
“凭什么不给?” 魏燕南怒喝,“人家装修的房子,一天没住,便宜了你,你还好意思赖账?”
“酒席钱十万,装修费十万,这不正好抵消吗?”
“抵消不了!” 魏燕南拍桌,“该给的钱必须给!我就问你,这房子你以后还住不住?你结不结婚?”
“当然住!我花钱买的!我凭啥不住。”
“婚也得结,我儿子以后还得结婚。凭啥不结婚了。”
“那你住着前妻装修的房子,跟别的女人结婚,心里不膈应吗?”
魏燕南拿起笔记本,不想再跟这对母子浪费口舌。这场咨询,从头到尾都是荒唐可笑的闹剧,而她只希望那个清醒的姑娘,能尽早挣脱这摊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