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妈挎着布包，推开女子互助社的玻璃门时，门上的铜铃发出清脆声响。两天前她就说要带朋友来，艾雯雯原本在指挥小张往墙上贴新印的《反家暴手册》海报，听见动静立刻转过身，露出温暖的笑容。
“王阿姨，快请进！” 艾雯雯快步迎上前，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王大妈身后的女子。
那女子约莫五十岁上下，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外套，单薄的身子在宽大的衣服里显得愈发瘦小。她始终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像是在躲避着什么。艾雯雯注意到，女子指甲缝里干干净净，皮肤细腻，看得出年轻时应该是个精致的人，可此刻她眼皮肿得像浸了水的棉花，透着说不出的憔悴。
王大妈拉着艾雯雯的手，抬头打量着西周，由衷地感叹道：“这人靠衣服马靠鞍，你看看你这办公室一装修，立马就不一样了。”
艾雯雯心里暗自好笑，其实办公室根本没装修，王大妈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但她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连连附和：“是呀！是呀！”
说完，艾雯雯再次悄悄打量着王大妈身后的女人。女人的肩膀微微佝偻，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气息，仿佛外界的任何声响都能让她受惊。艾雯雯心里一紧，猜到这女人或许正处于困境之中。
“阿姨，你旁边这位就是那天你说的好朋友吧！咱们也别在门口站着了，来里面请，咱们里面聊。” 艾雯雯一边说着，一边将王大妈和那名女子请到了会客室。会客室里布置得很温馨，淡蓝色的窗帘半掩着窗户，桌上摆着几盆绿植，给房间增添了一抹生机。
艾雯雯转身叫小张去找魏燕南一起来会议室。
回到会客室，艾雯雯笑着问道：“喝些什么，我这只有茉莉花茶，你们看看可以吗？”
“哎呀！别忙乎了，我们喝啥都行。我们这都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王大妈连忙说道。
艾雯雯熟练地泡好了茶，用一次性纸杯给王大妈和那名女子面前各放了一杯。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艾雯雯回头看去，是魏燕南，她穿着一身笔挺的职业装，眼神里透着干练与专业。
艾雯雯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女子互助社的魏燕南，魏律师。”
魏燕南对着王大妈和那名女子一一点头，声音温和地说道：“我叫魏燕南，叫我小魏就可以。” 说完，她优雅地坐下，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准备记录。
王大妈看着魏燕南利落的模样，这才想起正事。她忙拽过灰衣女子的手，语气里满是心疼和无奈：“这个是我们广场舞的老姐妹，她叫刘淑梅，哎～，她男人，你们懂的。”
艾雯雯和魏燕南对视一眼，眼神里都闪过一丝了然。魏燕南开口说道：“这个具体的事情，你还是得和我说说，这要是不说的具体点，我也不知道从哪个点切入比较好。”
“对对对，小魏说的对，淑梅呀，咱都到这了，你哪也别有啥顾忌的，你和小魏律师好好的，详细的说说你家的事吧！” 王大妈在一旁急切地劝说道。
魏燕南看着王大妈，心里想着：“这王大妈还真是热心肠，这好多话都是我的词，这一下都给她说了，也好，对于刘淑梅，王大妈说那些更能让刘淑梅放下心里的包袱。”
然而，刘淑梅突然慌乱地摆手，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淡青色的淤痕，那痕迹触目惊心：“大姐，别... 别再说了...” 她的声音像浸了水的宣纸，轻轻一戳就要破。魏燕南还注意到她领口的纽扣系错了位置，最上面那颗歪歪扭扭地挂在扣眼里，露出半截苍白的脖颈，喉结随着吞咽微微滚动，整个人充满了不安与恐惧。
魏燕南眼神里满是心疼，她连忙拿出纸巾递到刘淑梅的面前，低声说着：“刘阿姨，来先喝口茶，咱们先缓一缓。”
刘淑梅颤抖着端起水杯，喝了几口热茶，热气氤氲在她眼前，仿佛能暂时遮住她的不安。慢慢的，她的神色缓和下来。她将手中的纸杯放在桌子上，低着头，双手反复地互相揉搓着，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魏燕南并没有催促她，只是安静地等着。她知道，对于刘淑梅来说，开口说出自己的遭遇需要巨大的勇气。王大妈也在一旁小声地对着刘淑梅安慰着、鼓励着，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力量。
过了好一会儿，刘淑梅缓缓地抬起头，看向魏燕南，眼中满是愧疚和自责，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对不起，魏律师，我一首这么没有用。”
魏燕南握住刘淑梅的手，眼神坚定而温暖，鼓励道：“刘阿姨，咱们不着急，慢慢说，要是你今天不愿意说，明天咱们也可以。”
刘淑梅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今天我要说。我怕我明天就没勇气再说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天大的决心，缓缓开口：“我今年 51 岁，和我老伴结婚二十多年了。一开始，我们的日子过得虽然平淡，但也幸福。他那时候对我很好，会在我生病的时候彻夜照顾我，会在下雨天跑很远给我买爱吃的点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