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陵渡口,江风猎猎,群山低伏。
王也立于文车之前,墨袍猎动,神色沉凝,而挡路之人却丝毫不让。为首者自报姓名:
“南江礼宗旧脉,弟子‘简安’,奉我宗遗训——非礼不通,非法不行。”
他扬起手中简册,其上竟赫然印有“南礼校典残章”,为礼宗残存典制之一,极具约束力。旁立十余名文士,或年迈,或青壮,皆佩简束带,神情肃穆。
简安冷笑道:
“王也,你奉诏修《文纲大典》,自称开文道新纪。”
“但礼宗未亡,典籍未绝,你想跨我江南一步,便须答我三问!”
王也抬目,望着这群礼宗遗士。
他知晓,自文道兴起以来,最难突破的,便是旧制之壁。礼宗虽己失势多年,但根基深植民间,若不与之一辩,南行必将处处受限。
“好,我答你三问。”
“但你们要记清,今日不是王也求过你们江南,而是你们求我文纲定典。既有胆阻我,便受我笔锋所裁!”
简安神情微变,沉声出第一问:
“问之一:礼者,纲纪之本,人伦之序。王也主张变革文道,合诸子百家,难道不怕礼崩乐坏、道德沦丧?”
王也轻笑一声,反问:
“何为礼?是《周礼》《礼记》?是孔门六艺?还是你礼宗所制之规?”
简安皱眉:“自然是儒家正统。”
王也正色而答:
“若礼者为人之序,那应随时变迁。昔周以礼定三代,汉又改礼制以合经;唐立五礼,宋修仪范。今我出云一统,疆域万里,却用百年前礼章套今日百姓?”
“此非礼崩,而是人困。”
“我修文纲,非灭礼,而是新礼立制,以仁为根,以义为骨。若能礼合人心,则天下可安;若拘泥旧典,只是纸上空谈。”
简安神色一滞,旁人亦低声议论。
——“一答,一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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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安脸色凝重,继而出第二问:
“问之二:王也主张‘诸子并陈,百家齐放’,然百家异道,杂而无归。如此开典,岂不使帝国思想混乱,人人争鸣,如何治国?”
王也淡然道:
“问得好。”
“但你错在将‘百家’当作‘百病’。”
他目光如电,朗声道:
“先贤诸子,皆应时而生,为民而立。墨子讲兼爱,救乱世;韩非讲法治,定人心;庄子明性,抚动荡;孔子讲仁礼,定宗纲。”
“我以文纲载百家,不是让其混乱,而是择其可用,合于时道。”
“如医者处方,各药异性,却能同治一症;今我王也,便是为天下诊文之大夫,修‘大方’,开‘大纲’。”
此语一出,众人皆动容。
——“二答,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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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安呼吸微急,终于沉声出第三问:
“王也,我问你——文纲若立,于今朝可定纲纪;百年之后,谁人可修?千年之后,谁主兴废?”
“若典纲由人定,是非皆由笔裁。你今日是圣,明日是否成祸?文道之危,正在人心多变,你可敢承此祸根?”
王也眉头微挑,缓缓走下文车。
他伸手指天,朗声道:
“我王也,敢!”
众人惊愕。
“敢立典,亦敢毁典。”
“若百年之后,我之文纲为祸,天下自有文士纠之;若千载之后,典变人不变,那便是文死、道亡!”
“文道不应拘于一时一制,而应随时而革,随民而行!”
他目光灼灼,掷地有声:
“所以我修文纲,不是为了千秋固法,而是为万代开路!”
众人呆立。
这第三答,不止破问,更开新道!
简安颤声低喃:
“文道……为万代开路?”
他手中简册缓缓落地,随后俯身一礼:
“我等礼宗残脉,自以为守道,未曾知,道应行世。”
“今日愿受王典,听王之言,开浮黎之门,迎新文之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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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陵渡,三问既毕,道路通畅。
王也率众入境,天下第一章,正式展开!
而简安等人,也将被王也收为首批“文纲学使”,随行浮黎,成为新文系统中的重要支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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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王也书写**《文纲大典·初章》**第一段,开宗明义:
“文之本,非为旧典,而为活人。”
“立典不为圣贤,而为庶民。”
“天下之文,万变皆仁!”
此章落笔,风动山河。
王也望向天际,遥想更远之地——南荒未定,西域己动,北原亦将起风。
文纲之路,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