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如血,宫门徐开。
王也身着青衣,随钦差入宫,步步生寒。
太和殿上,三司列座,百官如林。中书令、御史大夫、司礼监皆在场,连太子亦在侧。
九重天子,端坐龙座之上,目光深邃不露喜怒。
这一刻,文人王也,少年之躯,却站在了出云国最高权力的锋刃之上。
—
“王也。”
御史大夫沈冽率先开口,声如寒铁:
“你私设书堂,自创堂规,传文修气,蔑视太学,扰乱文纲。”
“更有传言,汝以文伤人,堂前杀敌,如此行径,乃是以文为兵,意图何在?”
“你到底,是振文?还是——谋逆?”
轰!
朝堂上群臣哗然,纷纷附和:
“文人当安分守己,岂能舞笔成刃?”
“若人人如王也,儒门岂不变作兵家?”
“请陛下查罪!”
王也面无惧色,缓缓抬头,一步踏前,朗声道:
“诸君责我,以文伤人,乃是不敬太学、不敬天子?”
“我只问一事——那日文纲堂遭刺,若非我以文御敌,我堂中三十学子,谁能活命?”
“太学未护,朝廷未救,是我护下了他们!”
“我以笔为剑,是因有人持剑杀我学子!”
“此笔,非逆天之笔,是护道之剑!”
“护我文道不灭!护我儒魂不散!”
他声音愈发高亢,目光如炬,首视御史:
“你们说我扰乱文纲,蔑视太学。”
“我再问你们一句——若太学之文,连一介刺客都挡不住,那这文纲,还有何用?!”
“若太学之儒,只会言经布道,不敢自护自强,那这儒门,怎能传承千载?!”
全场死寂。
这番话,如洪钟震耳,又如战鼓击心。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异彩,连中书令都不禁微微点头。
而御史沈冽却冷笑:
“你巧言善辩,倒真如传言所说,‘口吐天音’。但文纲堂并未备案,所授之书、所收之徒皆未呈报,此乃欺君之罪,仍难洗脱!”
王也早有所料,朗声道:
“陛下——”
“臣请于金銮之下,设‘文阵三题’,与三司共辩,以文正我名!”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设阵驳朝堂,古今少有。
天子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却压人心魄:
“准。”
“王也,三题若胜,赐你‘正言堂主’之名,天下儒人可拜你为师。”
“若败——”
“罪加三等,革父职,逐出太学,废除文纲。”
王也拱手:
“谢主隆恩。”
—
三题设下。
其一,论‘文以载道’,当载何道?
沈冽提出第一个难题,冷笑以待。
王也笔如飞龙,当场挥毫:
“文以载道,载者,不为圣人之道,而为民心之愿。”
“圣人之道,远矣;百姓之愿,近在吾前。”
“若文人不懂民心,何来仁义?何谈修身齐家治国?”
笔落金石鸣,天子颔首。
第一题,王也胜。
其二,问‘儒不御兵’,为何以文伤人?
司礼监李慎冷冷发问。
王也冷然反击:
“儒不御兵,不是不战,而是不以杀为先。”
“文可教化,亦可正罪。”
“若有恶者冒道毁纲,吾等岂能执笔旁观?”
“我不为杀敌而文战,我为护人而出手!”
全殿沉默,天子面色微动,示意通过。
第二题,王也再胜!
第三题,中书令亲提,最难一问:
“若儒可御敌、可杀人、可立军,是否意味着——儒,可取武?”
这是一道陷阱题,答得不好,就是谋国之嫌!
满朝紧张。
王也静立片刻,缓缓写下:
“文,可立军,但不取权;文,可护民,不侵朝。”
“儒人修文,不为篡位,而为守世。”
“世人皆知武能安天下,然不知文亦可护江山。”
“文,是守,不是攻。”
他轻声道:
“王也虽非圣人,但愿以一身之笔,立起文人之骨。”
“若此为罪——我甘受死。”
话音落,全场死寂三息。
随后,龙座之上,传来一道浩然之音:
“准。”
“王也三题皆胜,即日起,封其为‘文纲正言’,掌太学一堂,自定门规!”
轰然!
王也,立于金銮之上,得正名!
—
但就在此刻,宫外快马急至,御前传信:
“启禀陛下!太学旧儒联名奏请——罢王浩然太傅之职!”
“其由,正是因其子王也扰乱纲常,惊动朝局!”
殿中骤变!
—
【第二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