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帘在窗纸上洇出模糊的水痕，裴砚刚把悟缘的湿袈裟挂到椅背上，殿外突然响起清越的梵唱。
那声音像是从云端垂落的银线，穿透雨幕首刺耳膜——正是系统灵说的“幻影如来显形”时刻。
他指尖微颤，掌心的雷音舍利突然发烫，仿佛有一股滚热的气流顺着经脉首冲心脏。
苏昭己经站到窗边，星簪上的角宿纹随着她转头的动作一闪：“这梵音……不对，是用声波震荡扰乱心脉。”她的语气冷静，却透着一丝紧绷，像绷紧的弓弦，随时准备释放箭矢。
禅房木门无风自动，掀起一道缝隙。
潮湿的空气夹杂着檀香与雨水的气息涌进来，带来一种令人不安的静谧。
裴砚望着门缝里漫进来的金光，喉结动了动。
那金光并非温暖的日辉，而是一种刺目的、虚假的辉煌，像是镀金的刀锋。
他早该想到的——妖王影要吞噬信仰，自然要扮作最慈悲的模样。
果不其然，当那尊丈二佛影踏着金莲从门缝里挤进来时，连悟缘都下意识合掌，戒疤在雨气里泛着红：“是……是如来佛祖？”
“善哉。”幻影如来的声音像浸了蜜的檀香，低沉温润却又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贫僧见几位与我佛有缘，特来度化。”它眉心红痣流转，裴砚却在系统提示里看见猩红警告：【检测到混沌能量，建议触发反制】。
他垂眸掩住眼底冷光，突然“扑通”跪地，额头几乎触到青石板：“弟子愚钝，愿听法师开示。”
苏昭的指尖在星图匣上轻轻一叩——这是他们约好的“诈降”暗号。
金属与木匣相撞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裴砚余光瞥见她也跟着合十，眼尾却压着一抹警惕；悟缘挠了挠戒疤，犹豫着跪下来，袈裟下摆还滴着雨水，溅落在地面形成点点水渍。
幻影如来身后的慧明（妖王影分身）抚着念珠上前：“既是诚心向佛，便去偏殿净化业障。”他指尖划过裴砚肩颈，那触感像毒蛇爬过——果然是要分开他们。
裴砚在跪行时假装踉跄，凑近苏昭耳畔：“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动，等我信号。”又踢了踢悟缘的僧鞋：“跟着苏姑娘，别乱摸供果。”
偏殿门帘掀起的刹那，裴砚闻到浓重的沉香味，混合着某种腥甜的异香，熏得人头脑昏沉。
东殿供桌上的莲花灯正逆时针旋转，火苗却是幽蓝色的——和系统灵描述的“命魂引”特征分毫不差。
他反手关上门，袖中白骨镜突然发烫，镜面映出的景象让他倒吸冷气：殿顶垂落无数银白丝线，每根都缠着香客的眉心。
那些丝线延伸向殿外，消失在雨幕里——原来幻影如来是用这些因果线抽取信仰之力！
“叮——检测到关键因果链，建议使用火焰符箓反制。”系统提示在脑海炸开。
裴砚摸到袖中温热的符纸，假装整理衣袖，指尖迅速在柱角一按。
符纸刚贴上，他就用袖口扫落供桌上的香灰，火星“噼啪”溅起，点燃了洒满尘灰的地面。
火势顺着因果线窜得比他想象中更快。
蓝焰裹着银线“嘶啦”断裂，殿外突然传来闷吼：“何人扰我清修！”幻影如来的声音不再慈悲，像锈了的铜锣，刺耳而阴冷。
裴砚心跳如擂鼓——果然不是真佛！
他正要再贴一张符，殿门“砰”地被撞开。
沙弥慧觉踉跄着扑进来，额角渗血，袈裟被扯得东倒西歪：“裴公子！他们要吸的魂魄！”
这小沙弥气息紊乱，裴砚却在他眼底看见清明——显然是从幻象里挣脱了。
他的手掌冰冷，带着轻微的颤抖，像是刚刚从地狱边缘逃回。
慧觉抓住他手腕往殿外指：“我在西殿跪着，那佛像肚子是空的！梵音是……是有人敲鼓弄出来的！”
“好小子。”裴砚反手握住他颤抖的手，从怀中摸出半块桂花糕塞过去，温热的糕点带着熟悉的甜香，“帮我个忙，喊苏姑娘他们过来。”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轰然震动。
幻影如来的法相穿透殿顶砸下来，原本慈悲的面容扭曲成青面獠牙，胸口露出一缕黑雾——混沌意识的本体！
“因果香炉！”裴砚大喝一声，早藏在腰间的香炉“当啷”落地。
他之前收集的三昧真火余烬“轰”地腾起，火星如流矢击中佛影胸口。
幻影如来发出尖啸，法相开始崩裂，瓦片、木梁劈头盖脸砸下来。
灰尘弥漫中，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血腥的味道。
“小心！”慧觉突然扑过来，将裴砚撞向墙角。
一道黑气擦着他耳际飞过，在墙上烧出焦痕。
慧觉咳着血，手指死死攥住裴砚衣襟：“救……救真正的雷音寺……”
裴砚接住他往下坠的身体，掌心触到温热的血，滑腻而沉重。
慧觉的手突然松了，一颗佛珠从他指缝滚落，骨碌碌滚到裴砚脚边。
那珠子表面刻着极小的“觉”字，在废墟尘埃里闪着暗黄的光。
“你以为赢了？”幻影如来的声音从崩塌的梁柱后传来，带着刺耳的杂音，“这只是开始……”
裴砚盯着脚边的佛珠，喉咙发紧。
他轻轻合上慧觉的眼睛，将佛珠捡起来——指尖触到珠子的刹那，似乎有细微的震动传来，像某种被封印的力量在苏醒。
雨还在下，混着尘土打在他脸上，冰凉而咸涩。
远处传来苏昭喊他名字的声音，悟缘的哭腔混在其中。
裴砚握紧佛珠，望着逐渐消散的黑雾，系统提示在眼前闪烁：【检测到封神榜世界坐标激活，下一站：朝歌】。
而那枚佛珠，正随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发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