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蓉用力连连点头，鬓角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攥紧了袖口，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目光灼灼地盯着陆深，喉间像是塞了团浸水的棉絮，想问的话滚了几滚，却终究没敢轻易开口。
心底的好奇如藤蔓般疯狂攀爬，绞得她心口发紧。她是真的太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深垂眸想了想道：“你知不知道大靖国和南辰国在十几年前交恶是为了什么？”
他忽然抬眼，在她骤然僵硬的脸上扫过，忽而低笑一声，随即摇头，“罢了，估计你也不知道？”
他的声音渐沉：“十几年前大靖国出使南辰国，使团车马返程后，南辰皇宫便爆出事端。
一件皇室宝物不翼而飞。传言那宝物能预测吉凶，扭转乾坤，是历代帝王祭天的圣物。”
“南辰锦衣卫将使团三十六人逐个调查，却连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她猛地攥住衣角，“所以他们便认定是……”
“认定是大靖国暗度陈仓。”
陆深截断她的话，指节叩了叩自己太阳穴，“毕竟使团离开前，宝物还在。两国在边境陈兵十万对峙了数年，首到大靖老皇帝咽气前，还在朝堂上痛骂南辰‘无中生有’。”
“两年前，市井酒肆的醉汉拍着桌沿胡咧咧，说钱府老爷钱谦的家里，藏着能让王朝更迭的秘宝。”
“这风声混着梅雨季的潮气，顺着运河漂到南辰皇宫，国主案头的翡翠笔洗险些跌落，鎏金案头的羊皮卷上，那行朱砂批注的“宝物现世”西字被得发毛。”
“今岁暮春，南辰使团的马车碾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
“为首的鎏金马车垂着湖蓝帷帐，车中走下的紫袍男子腰间悬着块雕工奇诡的玉佩，笑起来时眼角细纹里都淌着蜜，偏生袖口露出的半寸皮肤下，能看见刀疤如蜈蚣般蜿蜒。这被称作“笑面狐”的丞相递上的国书里写着“永结盟好”。”
“可大靖官员心里都清楚，他的目的估计在那件宝物上。当他在接风宴上举起夜光杯，琥珀色的葡萄酒映出眼里烧了数年的那簇心火。”
“南辰国的使团旌旗在朱雀门外招展时，丞相袖中藏着的密信早被鸽子送给南辰密探，密切关注钱府动向。”
“那紫袍男子每日晨起必在驿站后园练剑，剑锋劈开的晨雾里，总有三两个戴斗笠的身影隐在槐树影里。”
“大靖的御林军统领则在深夜敲开了大理寺卿的院门，烛火下展开的密报上，朱砂圈着南辰使团的行踪，旁边用蝇头小楷批注：其势若探囊，必有所图。”
“于是当南辰丞相在芙蓉池边赞叹锦鲤肥美时，假寐的老宦官指尖悄悄叩了叩汉白玉栏杆。”
“三日后，钱府的角门外卖糖糕的老汉换了副面孔，新挑来的小厮腰间系着的，正是御林军营的制式绦带。”
“两队暗卫在钱府外墙的爬山虎里错身而过时，墙内的梧桐叶正沙沙作响，仿佛在数着檐角铜铃被夜风吹响的次数。”
“无人知晓你父亲收藏的宝物是什么。但钱府就被几波人盯着了。”
“我就是其中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