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半倚在雕花拔步床的软枕上,月白中衣领口散开,露出锁骨下方缠着的绷带,渗出的血痕在素白纱布上洇开小片暗红,像冬雪上落了片枯叶。
他右手虚虚蜷着,指尖却固执地勾住钱蓉的手腕,指腹蹭过她掌心时带起细微的颤意。
喉结滚动着咳出两声,气音却放得极轻:“别心急,现在我随你摆布。”尾音未落,指节又攥得更紧些,掌心冷汗在她腕子上洇出湿痕。
他声音低得像浸在墨里:“你知道吗?南辰国有着圣女的传说,圣女血脉里刻着转世印记,生下来与常人无异,长大遇到一定契机就能觉醒圣女血脉,能预测吉凶,颠倒时空,扭转乾坤。”
钱蓉听得心头一颤,“颠倒时空?”不知怎的突然想到自己穿越到这里,是否也是时空颠倒。
“南辰国信奉圣女,历代圣女为皇室祈福,匡扶国运。”
他笑了笑,气音混着疼意:“二十多年前前任圣女突然失踪,帝王跪在祭坛前惶恐不安,立刻封锁消息,把圣女失踪说成国宝失窃。”
他忽然拽她贴近,温热呼吸拂过耳侧:“不久前查到消息,前任圣女曾出现在京都。”
眉梢一挑,“你说……那么多人盯着钱府,莫非……?”
“南辰的圣女啊……不知你有没有问过你的母亲?”他忽然开口,声音浸着丝丝凉意。
钱蓉忽道:“没有。不许打扰我母亲。你为何对南辰国的事如此清楚,你是南辰国人吗?”
他忽然倾身,鼻尖几乎要触到她泛红的耳尖,温热的呼吸裹着雪夜梅香轻轻拂过她敏感的耳垂,像春日融雪时掠过溪面的蝶翼。钱蓉后颈蓦地泛起一阵酥麻的颤栗,整个人如同被琴弦突然拨中的傀儡,脊背瞬间绷首。
“躲什么?”他低笑的尾音裹着狡黠,指腹若有似无擦过她耳后碎发,惊得她侧身避开,发间玉簪却被气流带得轻晃,在烛火下折射出细碎金光。她抬眼怒瞪时,恰好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暗潮,那抹笑意里藏着冰面下流动的锋芒,像极了窥伺猎物的孤狼。
他垂眸望着她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喉间溢出一声散漫的叹息,指尖慢悠悠将她乱了的鬓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仿佛在逗弄一只炸毛的猫儿:“瞧这眼神,倒像是我要吃了你似的。”
他忽然从怀里掏出取出一块巴掌大的檀木牌,递到钱蓉掌心。“你希望我是吗?”
钱蓉一边打量木牌,一边哼了一声,“我才不管。”
他指尖轻轻叩了叩木牌背面:“你进宫必然事事艰难,给你这个你且收着。若有人也拿着这种木牌,不论公公还是女官,是我安排的人,值得信任。”
“万一哪天遭了难处,将木牌带在身上,自会有人替你周旋。”
她指尖着檀木牌边缘细腻的缠枝纹,忽然抬眼首视他漆黑的瞳孔,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的冷锐:“南辰国的细作真厉害,手连大靖皇宫里都能伸到,你这木牌若真是……不会给我带来什么麻烦吧?”
他忽然俯身逼近,温热的呼吸混着男子体味拂过她耳侧:“比起南辰国的细作,我更想做姑娘心尖上的……”话未说完便低笑退开,月光掠过他半垂的睫毛,将那双眼染得波光潋滟。
钱蓉攥紧木牌身子向后退,指腹着中间斜刻的纹路,想了片刻,忽然将木牌抛回他怀中,“我不要你这劳什子,你还是离我远点的好。”
陆深的左手往钱蓉头上一撩,她一抬头,他右手把木牌迅速塞进她怀里,“拿好了,等哪天进宫去看你。随即撩开帐子,穿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