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璟照顾好林言溪，这才起身回临风院。
东宫早就收拾妥当，但除了日常处理政务，萧泽璟几乎不踏足。
对他来说，林言溪和孩子在哪，家就在哪。
他想起今早带着圆圆和满满进宫时，昭文帝搁下手中奏折，十分娴熟地逗弄两个孩子。
昭文帝眉眼慈和，眼角的皱纹里都是笑意。
“圆圆和满满近日可还时常夜哭？”
李顺德替萧泽璟斟茶，萧泽璟端起茶水啜了口。
“父皇多虑了，两个孩子近来乖巧不少，只是离不得儿臣和...言溪。”
说到最后，他语气中带着缱绻。
昭文帝眉头皱起，有康王的前车之鉴，他并不愿意看到萧泽璟沉迷男女之情。
他语气一变：“泽璟，你如今身为储君，需得放下儿女情长，江山社稷才是首位。”
说到这里昭文帝叹息一声：“你大哥的教训还不够惨痛吗，为了个女人...宁愿放弃太子之位。”
萧泽璟深吸一口气：“父皇，儿臣不是大哥，肯定不会走大哥的老路。”
他话锋一转：“大哥有今日怪不得任何人，是他自己的问题。言溪和闻梦天差地别，更不可混为一谈。”
“父皇教过儿臣，凡事多找找自己身上的不足，在我看来，拿女子当借口实在令人不齿。”
昭文帝：“即便你心性坚定，但朕有别的考量。”
“父皇一定要逼儿臣吗？”
昭文帝眉头一皱，：“此事朕早己表态，你也不用再试探，朕不同意立林言溪为太子妃。”
“林氏出身低微，身边丈夫众多，实在是配不上你，朕这里有更好的太子妃人选。”
“父皇明鉴。”萧泽璟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言溪为皇室诞下两位皇孙，元宸与元徵是皇室如今唯一的血脉。若他们的生母不是太子妃，将来如何面对天下人？”
“儿臣今生可能就圆圆和满满两个孩子，实在不愿两个孩子遭受非议。”
昭文帝目光微动，看着怀中两个活泼可爱的皇孙，心下犹豫。
萧泽璟趁热打铁，跪地道：“父皇，您别忘了，我和言溪的婚事还是您赐下的。”
“朕早知有今日，一定...”圆圆抓着昭文帝的袖子往嘴里塞，昭文帝一愣，嘴里的话说不下去了。
若是没给两人赐婚，怀中的孙子从哪来？
萧泽璟知道两个孩子算是带对了，继续道：“父皇，当初你用儿臣的婚事向世家和官员证明您变革的决心。”
“如今变革成效甚好，不少世家女子开始效仿民间，世家势力逐渐式微，这时候您为我另立太子妃，不是与之前的做法相悖，恐会引起非议。”
“你且起来。”昭文帝抬手示意，“朕问你，那林氏品性如何？可担得起这重任？”
萧泽璟眼中浮现温柔之色：“言溪待人温和善良，心系百姓。先后发现土豆、玉米等良种，先前崔昀上报工部的火炕也是言溪的功劳。她听贺兰循提起燕北将士百姓艰苦，找出了火炕的法子。”
“哦？”昭文帝有些惊讶，“此女难道真是清远道长口中的天命之女。”
萧泽璟：“父皇想象，言溪给大晋带来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两次生产都有吉兆。”
昭文帝垂眸深思：“既然如此，那朕不封她做太子妃可就说不过去了。”
“封谁做太子妃？”皇后知晓圆圆和满满进宫的消息，赶来崇德殿。
只听到昭文帝要封太子妃，下意识以为是封别人。
一时着急道：“本宫不同意，言溪给皇家诞下子嗣，这太子妃应该她来做，不然本宫的孙子以后如何自处？”
昭文帝哭笑不得：“皇后这么喜欢这个林氏？”
“言溪这孩子乖巧懂事，确实招人疼。”
萧泽璟生怕出什么岔子，赶紧解释道：“母后，父皇的意思是封言溪为太子妃。”
皇后闻言松了口气：“你父皇总算心眼明亮一次。”
说完再不看昭文帝，抱着满满逗弄。
“看看这小脸蛋，又像璟儿又像言溪，咱们满满长大不知得多英俊。”
昭文帝：“男孩子脸俊有什么用？”
“若是没用，本宫当年怎会在一众皇子中看上你。”
萧泽璟低头喝茶，昭文帝咳嗽几声：“孩子们都在呢。”
皇后翻了个白眼，昭文帝是越老越糊涂了。
“封太子妃的事朕同意了，过几日就下旨。”
“儿臣替言溪谢过父皇。”
皇后舍不得两个孩子，所以他才会迟了岁岁安安的周岁宴。
思绪回笼，萧泽璟翻开烛光下的奏折，上面尽是北狄使臣携北狄王室公主阿茹娜进献一事。
狂风呼啸，卷起漫天黄沙，阿茹娜勒住马缰，回头望了一眼逐渐远去的王庭，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舍。
“公主，该赶路了。”随行的使臣多吉驱马上前，“日落前我们需要赶到第一个驿站。”
阿茹娜收回目光，轻轻点头。
她身着北狄贵族女子远行时的装扮，深红色锦缎长袍，腰间系着银丝编织的腰带。
一头乌黑长发编成数十条细辫，发间点缀着象征王族身份的绿松石和红珊瑚。
衣着华贵，眉宇间更是透着一股不输男子的英气。
“多吉大人，和亲真的能换来北狄的和平吗？”阿茹娜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声淹没。
多吉沉默片刻，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公主，这是二王子...不，王上深思熟虑后的决定。”“燕北王己经踏平了我们三个部落，内乱又消耗了太多兵力。与大晋联姻，至少能争取喘息的时间。”
阿茹娜握紧了马鞭，指节发白。她并不愿意和亲，但为了族人，她没理由拒绝。
她想起兄长对她说的话：“阿茹娜，你是北狄最珍贵的明珠，只有你能拯救我们的族人。”
她在北狄时时常遇到男子示爱，说实话，她更欣赏健壮的男子。
大晋人不像他们北狄，男女都在马背上长大，看着清瘦，她实在喜欢不起来。
她日后嫁到大晋，会在大晋生活一辈子，这是超出她想象的事。
马蹄声在荒原上回荡，使团一行人向着东南方向前进。
阿茹娜坐在马上，望着远方的大晋，心中既有期待又有彷徨。
